扎西做手勢將她往裡引了引,“雲奕姑娘進來坐,扎朵,倒杯水來。”
並不是簡單的溫水,雲奕輕輕晃了晃水杯,水面上飄著幾朵忍冬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另一杯水明顯是熱水,扎朵將茶杯捧在手裡輕輕吹著氣。
扎西耳尖動了動,無奈又有些羞澀,“扎朵,等它自己放涼些就好。”
扎朵沒理會他,自顧自將水吹得稍涼一些,把茶杯放入他手心。
身體不好嗎,雲奕若有所思掃過他的手,指節蒼白毫無血色,捧著燙手的茶杯如同沒有知覺一般輕輕摩挲著杯壁,像是在取暖。
屋裡放著冰用來納涼,卻要用熱茶來暖手麼。
雲奕閱人無數,卻第一次見到像眼前少年這樣的,沒來由激起她那僅剩的一點好奇心,在心中暗暗琢磨此人。
扎西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潤潤嗓子,臉朝雲奕的方向轉了轉,“雲奕姑娘像是有話要說。”
雲奕回神,笑了一下,“來打聽一個人。”
“是嗎?”扎西偏頭,自然應道,“來這裡找人的不少,不過都去了街對面占卜師那裡。”
雲奕唇邊漾起弧度,“來時並未注意到有占卜師住的地方,我對這邊不熟,煩請指個路。”
扎西靜默片刻,轉身對內間收拾東西的扎朵喊了一聲,“扎朵,把床頭的盒子拿過來。”
盒子裡面淨是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扎西毫不避人,大大方方的敞著蓋子給她看,從裡面揀出來一支眉黛,隨手在一方麻布帕子上勾勒了幾筆,放到雲奕面前的桌子上。
他唇邊的笑意時時都在,不慌不急將盒子蓋上蓋子交給身側的扎朵,“這裡終歸是京都的地界,每所房子都有自己的編號,隱在暗處,就著這個去找罷。”
“多謝,”雲奕收好帕子,起身對眼前兄妹二人行了個半禮,“改日必登門道謝。”
扎西察覺到,被扎朵扶著站起,以右手撫心口朝她淺淺一頷首,“舉手之勞,雲奕姑娘客氣了。”
雲奕出了門,回身將棚屋打量一遍,並沒有發現他所說的編號,往回走的時候特意留心街道兩邊,確實有個女占卜師支著攤子,桌上鋪了色彩斑斕花紋複雜的薄毯,上面放著幾枚古幣一個刻滿紋飾的龜殼,並一沓破舊的羊皮紙牌。
她身後棚屋窗欞上刻著一串文字,雲奕站那看了兩眼,眯著眼的女占卜師慢慢抬起臉,上下掃她一眼,覺得沒有商機一般,悻悻的重新垂下眼。
雲奕好笑,又覺得沒什麼意思,轉身快步離開。
忽而腳步一頓,莫名其妙的側臉看了一眼不遠處挨著駱駝坐的男人,濃密的大鬍子將半張臉都遮了個嚴嚴實實,臉貼臉摟著一匹駱駝,拿著一個酒囊醉醺醺嘟囔一句什麼話。
雲奕嘴角抽了抽,沒眼看似的別開臉趕緊走了。
晏子初衣服換了一著上身一扭頭看見屋裡多了個興致勃勃緊盯自己的大活人,一時半會不知道是先開口訓斥她又不聽話,還是讓她出去等自己換好衣服再進來,險些自掐人中,扶著衣架緩了緩,無力道,“好歹你也是大姑娘了,下次進男子的房間要知道敲門。”
雲奕嘖了一聲,不以為意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又不是別人。”
晏子初白他一眼,背對著她從衣架上拿了衣服穿上,“你這身衣服哪來的?見著韋羿沒有?”
雲奕沒忍住笑出聲,“見著了,跟人家駱駝談情說愛呢。”
駱駝?晏子初扣上腰帶,膛目結舌,“哪家的姑娘能起名叫駱駝……罷了,你跑一圈子幹什麼去了?”
雲奕“啪”一聲把從扎西那得來的帕子拍桌子上,“去吧,找人去。”
晏子初半信半疑將那帕子展開,他當然知道這編號是什麼意思,剛放下沒多久的心又猛地提了起來,先是扳著雲奕的肩把她繞一圈前前後後仔細看一遍沒什麼異樣,驚訝的聲線都在抖,“晏子寧!你老實交代,你這半天干啥去了?!”
雲奕眯著眼重重一拍他的肩膀,拉長聲音道,“放寬心,找人問了個路。”
“你,你找人問,問……”晏子初頓了幾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找的人?”
“秘密,時機到了自然會跟你說的,”雲奕拿下他手裡的帕子塞他懷裡,哄小孩似的,“乖啊,別問東問西了,找人去吧。”
晏子初喉結滾動幾番,艱難將悶在胸口的火氣嚥下去,“行,晏子寧,你能耐。”
雲奕聳肩,“這沒我事兒了,我找月杏兒去了啊。”
晏子初簡直不想多看她一眼,揮手攆人,“哪遠哪待著去,看見你就煩。”
“男人都那麼口是心非嗎,”雲奕白他一眼,“小心行事,早點回來。”
晏子初頭皮陣陣發緊,“知道了,你且看好自己罷。”
雲奕朝他做個鬼臉,將一直揣在腰包裡的李子放桌子上,趁他仔細研究那編號時悄無聲息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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