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雲若無其事的對趙貫祺一笑。
趙貫祺不知心中做何滋味,淡淡移開目光。
顧長雲心中自嘲一笑,果然,一遇到趙貫祺自以為超出掌控的事,顧長雲就成了他不得不有所忌憚的明平侯,不能不有所警惕。
蕭何光不動如山的挺直背脊站於人群最前面,如今他在朝堂上話愈發少了。
又是些不鹹不淡的事情,顧長雲聽了心中直冷笑,什麼風調雨順百姓安康樂業,各地賦稅交齊,各行業欣欣向榮,淨是一派胡言,這些個只會掉書袋說漂亮話的老東西,若不是明平侯府書房中那厚厚一沓各地文書,顧長雲險些都要被他們的神態語氣說服。
只有少幾個官員如實稟告實事。
顧長雲細細分辨出來是哪幾位,暗暗記下。
立於這朝堂之上,站於眾官之前,顧長雲一陣陣背脊發涼,抬眸去看趙貫祺,趙貫祺面上表情沒有一絲裂縫,顧長雲雙眸微眯,舌尖舔了舔犬齒。
欺上瞞下,前輩們冒死打下的江山絕不能在這些人手裡垮掉。
另一側,蕭何光垂著眼,不動聲色的以餘光多瞥了他兩眼。
明平侯一副懶懶散散沒在聽的樣子。
蕭何光眸色暗了暗,繼續耐心聽這些官員說,腦中飛速運轉,試圖從中搜尋紕漏。
他派出去的人回來稟報的事項與這些人所言竟是大差不差,實在讓人難以信服,他懷疑有人在暗處操作,卻一直找不出哪不對勁。
他不知是第幾次懷疑明平侯了。
明平侯府是個滴水不漏的鐵桶,蒼蠅飛不進去,風聲漏不出來,單這一點,蕭何光就認定顧長雲有這樣的本事。
朝後,趙貫祺又留了人,掏心掏肺的關懷一番,提了一下範靈均,還說笑著講要不挑好時候給他說一門親事。
顧長雲似是不重視這個遠方表妹,只道皇上讓人打點好一切他自然不用多操心,笑著閒談幾句推辭了。
趙貫祺心下一急,面上卻更不顯,淺淺嘗了口參茶,玩笑道,“真想見見入得了長雲眼的女子,到底是溫柔小意還是靈動活潑。”
顧長雲垂著眼,懶散笑著,“不溫柔小意也不靈動活潑,看得順眼罷了。”
趙貫祺本想試探顧長雲偏愛哪一種女子,得了這個模稜兩可的回答,什麼是看得順眼,京都這麼多貌美如花似玉的女子,沒幾個能得顧長雲如此對待,這個看得順眼到底是怎麼順眼法。
縱使他心中百般難耐,百般暗示,顧長雲都宛如領會不到般,到最後趙貫祺自討沒趣,顧長雲一說頭疼恐發了熱,他便讓人宣了太醫來,在眼前看著診治了,抓完藥好生叮囑一番顧長雲便讓他去了。
顧長雲似笑非笑的拎了一兜治風寒的藥材,自階上緩緩走下。
今日日頭不好,陰沉著天,像是還存著幾場暴雨。
顧長雲心上壓著的石頭比這天還要沉,剛走下臺階,聽得旁邊有人喚他。
蕭何光自漢白玉的石雕後徐徐走出,同他笑著招呼,“這幾日降雨天氣涼,明平侯注意著些罷。”
顧長雲提了提手裡的藥包,苦笑,“晚了,”看他隻身一人,又道,“蕭丞今日走的晚。”
蕭何光淡淡道,“剛去了公廚一趟。”
顧長雲點點頭,沒想同他多周旋,雲奕在府中他愣是不放心,不準備在外面多待。
見他欲走,蕭何光沒強留,朝宮門口讓了一讓,“侯爺,順路。”
顧長雲笑了一下,“今日運氣好,能同蕭丞共走一段。”
宮門離的並不遠,蕭何光心中計算著時間,微微落後顧長雲半步,神色無常,“秀女入京,近日熱鬧,就是同往年相位元殊些,逢了這季雨,選秀要耽誤些了,”見顧長雲沒有太大反應,似是不經意開口,“聽聞侯爺的表妹也入京了。”
顧長雲心下無語,怎麼一個個都對範靈均這般上心,不由得將蕭何光多打量幾眼。
蕭何光面色一凝,“侯爺切勿多想,我對令表妹絕無非分之想。”
顧長雲失笑,“蕭丞說笑了。”忍不住加上一句,玩笑道,“蕭丞切勿妄自菲薄,若是要說,還是舍妹高攀不起蕭丞。”
蕭何光臉黑了一黑,正好到了宮門口,草草結尾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