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榻旁的小香爐焚著夢甜香,花果味道很濃,合著暖風燻得人昏昏欲睡。
顧長雲挨著樓清清坐在榻上,樓清清就著他的手緩緩嚥下一盞三春雪,笑得曖昧而意味深長。
方才她話說到一半便住了口,故意吊著他,引他上來貼著問她。
顧長雲如她的願,剋制心裡不斷翻湧的不適,同她親密的挨在一起。
小屏早有眼色的退下了,走之前還替二人將屏風拉上了,顧長雲瞥著她的影子在屏風上越來越淺,目光移到嘴角噙笑的樓清清身上,調笑同她捏肩,“清清,話只說一半心裡多憋屈,別作弄我罷。”
樓清清蜷靠在他臂彎,像是黏人慵懶的貓,從顧長雲這個角度看,能看見她長且翹的睫毛和小巧高挺的鼻樑。
他心中無波無瀾,在她櫻唇上輕輕一點,笑道,“這張嘴就只會急侯爺。”
在樓清清唇瓣微張前,顧長雲似是不經意的飛快移開手,轉而去捏了捏她的小巴。
樓清清眯著眼,溫存夠了,才懶懶開口,“那麼多人想要侯爺的命,侯爺就不怕?”
顧長雲故作驚恐,“侯爺這麼招人惦記嗎?”
樓清清的手如蛇一般鑽到顧長雲手下,笑得眼角上挑,“當然招人惦記,清清館裡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惦記侯爺。”
顧長雲面露無奈,又夾雜了些縱容,拉長聲音嘆道,“清清。”
樓清清會心一笑,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的崇拜和眷戀,笑得隱隱有些得意,這京都中,她樓清清要錢有錢要門道有門道,她和侯爺都是一直在求一個結果的人,只有她能護著侯爺,只有她配站在侯爺身後。
虛虛握住他的手指,樓清清稍微正經,“蕭丞手底下的人,吏部尚書謝之明,近來看侯爺很不順眼呢。”
顧長雲聽完鬼使神差的鬆了口氣,樓清清還未查到離北外族身上,下水沒那麼深,但面上還是緊繃起來,“蕭丞想對我下手?”
樓清清失笑,“侯爺緊張什麼,清清這不是查出來了嗎,假冒依雲一事不是蕭丞的意思,謝大人有了二心,多提防些,謝大人再得不了手。”
假冒依雲也不是謝之明的意思,但謝之明與蕭何光有二心的話,萬一誰與離北糾纏就麻煩了,還有,若是同離北糾纏的是樓清清,好像順水推舟嫁禍他人也是順理成章的事……顧長雲心中千轉百回,也笑,“這倒也是,多謝清清提醒了。”
樓清清笑著就要往他身前依去,被顧長雲舉杯輕擋了一下,笑問,“那這假依雲怎麼處置?”
樓清清仔細觀察他的表情,“侯爺打算怎麼處置?”
“入了漱玉館就是樓館主的人,都聽清清的,”顧長雲想了想,又道,“之前我也派人去尋了依雲,落在謝大人手裡怕是凶多吉少……”
樓清清變了變臉色,試探道,“侯爺的意思是?”
靜默片刻,顧長雲像是真的在權衡要不要繼續找依雲般,最終無奈嘆氣,“罷了罷了,算是她的命苦,都是天意,就此罷了。”
樓清清一喜,儘量使語氣不那麼輕快,“那清清再替侯爺找個……”
顧長雲下意識的打斷她,“不用,”語速慢下來,“花都會謝,一茬一茬的沒個新鮮,不如來多看看清清,比那些鶯鶯燕燕都要入眼。”
樓清清徹底被哄高興了,拿來酒壺給他再斟一杯,喊來小屏去後面叫些好下酒菜來。
顧長雲大概是也有興致,喊人傳來陸沉,吩咐回去給府裡說一聲不用備飯。
陸沉垂著眼沒有多看樓清清纏在顧長雲胳膊上的手,沉默頷首應了。
明平侯府中,雲奕正百無聊賴的陪阿驛寫大字,阿驛臉上沾了墨跡,認真的照著字帖寫大字,橫不平豎不直,歪歪扭扭,直看得王管家不住扶額不忍再看。
雲奕被阿驛大方的分了半張桌案和筆墨,她閒著也是閒著,漫不經心的提筆畫畫,畫著畫著興致起來,王管家準備的周全,硃砂石青等顏料都十分齊全,雲奕站在窗前凝神細畫。
暖陽之下一樹海棠開的爛漫,花枝隨微風輕輕搖晃,下面一枝站著一隻毛羽豔麗的小野鳥,歪頭瞅上方枝頭的一精神抖擻蒼鷹,蒼鷹慵懶的半眯眼,靜靜俯視小野鳥的一舉一動。
畫畢,雲奕擱了筆,抱著胳膊滿意的端詳畫卷。
王管家偷瞄了半晌,悄悄移近些看,心中說不出的古怪,海棠爛漫,野鳥靈動,蒼鷹別有一番氣勢,雲奕的畫工不錯,王管家一時半會想不明白,這三者差不多算是毫不相干的物什居然能融在一幅畫裡。
阿驛的讚歎更加直接,棄了筆半張身子趴在桌上探頭看,“雲奕!好看,真好看!把這畫給阿驛罷!阿驛掛著床頭天天看!”
雲奕笑著彈了下他的腦門,“又不是鍾馗掛床頭做甚?驅不了鬼,趕明給你畫個好的,這個就算了,不是給你的。”
阿驛這時候機靈,“是不是要給少爺?雲奕要把這畫給少爺留著!”
“就說還是阿驛最聰明,”雲奕一邊和他說笑,見畫上顏料晾乾,輕輕拿起小心卷好,問王管家,“侯爺還在書房?該用飯了,侯爺還不露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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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本正笑眯眯的聽兩人逗趣,一提到這個後背一僵,訕訕笑道,“侯爺出門了,說是不用備他的飯,雲姑娘想吃什麼?咱們馬上準備起來。”
陸侍衛回來傳話的時候一身香風,想也不用想侯爺是去了哪,這邊雲姑娘正給侯爺畫畫呢,要是知道那邊侯爺不顧風險轉臉去了漱玉館可還行?!府裡好不容易過了一段安生日子,可不能就把雲姑娘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