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世界上面有換命的方法,能不能讓給我代替我的小白。
不單單是黎母,這個房間的其他的人腦子裡面都想過這個事情。
事實無法改變,
終於有一天,黎瑾白再一次在長久的昏迷之中醒過來,
他艱難的睜開雙眼,對著圍在自己身旁的人,緩緩吐出了一句,
“我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周圍的所有人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黎母率先包不住自己的眼淚,
是啊,堅持不下去了,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人的求生欲往往來自於還活著的人,如果一個人了無牽掛,倒也不必走這一遭。
一次又一次的搶救,似乎已經成了習慣,他們在想著還活這一陣,就多一點,不需要太多。
但是積累起來的時間已經成為奇跡,而這奇跡終究只是一瞬間。
這一次可能就是永久的訣別。
在這不久之後,黎瑾白在這個世界就永遠的合上了雙眼。
大火焚燒了一切,留給活著的人只有無盡的思念。
黎瑾白是在一個晴朗的天氣下葬的,那個小小的骨灰盒子裡面裝著的是親人,朋友,同學……
歲容有些時候在想,如果僅僅用摯友這樣的詞語來形容他們會不會有些不太恰當。
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在這些年的相處之中越來越深,交纏到一個不可分割的地步。
他想起了曾經有過一天,他坐在椅子上面,看著沐浴在陽光之下的少年張口,但是最終什麼音節也沒有發出來。
或許那個時候,歲容就明白了一些東西。
但是在後來,便是黎瑾白躺在床上,而他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面靜靜的看著對方。
黎母在葬禮上面哭得泣不成聲,黎父在將將近崩潰的妻子摟進懷中。
歲容靜靜的看著面前的黎瑾白的照片,
他想,我應該哭吧。
直到一滴水從臉頰滑落滴在地上,他黑色的眼睛猛然瞪大,
原來,我是會哭的。
等葬禮結束以後,黎母給了歲容一個盒子,她的語氣之中帶著沙啞,這是剛剛哭泣過後的結果,
“這裡面是小白留給你的東西。”
他的呆滯地接過盒子,茫然而無所適從。
還給我留了東西的。
歲容抱著這個盒子回到了自己出租屋裡面,自從男人分開以後,他就靠著自己打工和黎瑾白父母的幫助之下租了一個小小的單間。
當黎瑾白和家裡吵架的時候,總會來到這裡。
但是也不多,大多數時候,醫院的病床才是對方的安居的地方。
他開啟盒子,
一堆照片,一張畫著火柴人的畫,一張白紙……
照片的每一張都有著同一個人——歲容。
少年站在房間裡面靜默的仔細的看著每一張圖片,上面的人從孩童到少年,有歲容的單獨照片,也有和黎瑾白的合照。
就像是家長記錄小孩成長的回憶錄,裡面的記錄下了每一個時期的歲月的模樣。
可惜的是,在接下來的時光再也不會有人幫忙記錄後面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