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旌揚果然微笑:“你什麼時候學的?”
“不知道……”段歲寒皺眉想了想,無果,“雖然我看上去沒什麼朋友,但我每天還是要和好多人打交道的。這種事潛移默化起來倒是意外地快,說不定我哪天就能和孟叔叔談笑風生呢。”
“那我可要給我爸好好打一下預防針,他血壓高,太受驚嚇可不行。”
段歲寒笑起來,孟旌揚語氣平和地問他:“我不想顯得太婆媽,但小寒,我要確認,你保持現在的成績,能穩住首發的同時,自己也沒有太辛苦,對嗎?”
段歲寒沒說話,只是舉起他的左手。
他的手很好看,面板白皙,骨節分明。但他要展示的,是他長時間持握手機,已經微微形變的小指指骨。
“我很拼命了,孟哥,所以我也很厲害。”
他說著,手就被孟旌揚牽了過去。
孟旌揚的手很大,掌心溫暖幹燥。他認真地撫摸過段歲寒每一個指節,最後,在肉眼看不太出,撫摸卻明顯畸形的小指關節上停留許久。
這是託著手機固定的那個指彎,關節變粗,凹陷更深,於是手機能牢牢地卡進去,固定更穩。
“會疼嗎?”
“不疼的,”段歲寒說,“跟上學寫字的繭一樣,發現時已經這樣了。”
他不上學好久,右手中指的繭早就沒了,至於左手的骨頭形變,大概要伴隨他一生。
段歲寒猶豫一下,想到這是孟旌揚,手裡有他成百上千個秘密,再多一個也沒關系。
於是他湊過去,壓低聲音:“其實我每天睡前都會做手指柔軟體操,這樣我的手指就能更靈活了。”
驟然被分享這樣一個不太酷的秘密,孟旌揚不知喜悅還是欣慰,低低笑出了聲。
為了配合段歲寒的悄悄話,孟旌揚的笑聲壓低了,有幾分啞,和胸腔的震動聲、氣聲一起被送到段歲寒耳邊。
那一刻段歲寒耳根發癢。他突然發覺自己和孟旌揚原來靠得那麼近,他的手被孟旌揚牽在手裡,被陌生的面板、陌生的體溫完全包裹住。
孟旌揚的臉,他看了成千上萬遍以為無比熟悉的五官,放大後,驟然變得俊朗又迷人——他當然不是覺得孟旌揚以前不帥,只是,只是……
段歲寒清醒過來,猛地移開視線。他嘗試扯出被牽住的左手,孟旌揚毫無知覺似的,仍然緊緊握著他。
“孟哥……”
段歲寒看不見自己的臉,所以不知道他的頰側已經紅透了。
孟旌揚輕輕抬眼,一如往常,溫和地注視他:“嗯?”
這下段歲寒感覺到了,他的耳朵在發燒。
他近乎急切地掙了掙:“就是,手,孟哥,手……”
他看起來要急壞了,孟旌揚終於不再裝傻,松開握住他的右手。
段歲寒啪一聲抽回去,身體甚至都往後仰了一點。
整隻左手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別人的觸感和體溫還留在上面。可孟旌揚就在這裡,段歲寒沒有辦法表現出任何異常,只得把雙手都藏在身後。左右手交握,莫名的回味沿著手臂往上爬,他簡直要冒煙了。
一刻也沒法多待下去,他說一句有訓練就想跑。
“可是,”孟旌揚問他,“你今晚的自主練不是取消了嗎?”
“就是……總之有事!”
不明不白的,他抓起外套就跑,連句再見也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