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老頭聽喜鵲父親說他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讓他把那半句話也掏出來。就心想這半句話不能就這樣悶在肚子裡帶走,得說出來,要不憋得氣也喘不上來。
於是趁著酒興,伸手把漲紅的臉頰摸了一把,說道:“乾脆開啟窗子說亮話吧!這是好事嘛!沒必要藏著掖著的。我覺得你們不是一般緣分,我聽著都驚呆了!世上的事千千萬,世上的人也千千萬,為什麼這事就偏偏都發生在你們之間?這是天大的緣分!”
李老頭話畢,又轉身對著喜鵲父親說道:“這小夥子今天有點多心,他提前不知道我給他介紹的這個物件是他曾經救過她父親的這一家,來了才發現是這麼一回事。他和你家姑娘早就認識,他覺得他配不上你家姑娘,不想因為曾經救過你而讓你們為難。他說救人和婚姻是兩碼事,橋歸橋,路歸路,不能把這兩者混淆在一起,不能因為救過人家父親嘛,就讓人家姑娘嫁給咱,這不是正人君子所為。所以一來看到這情況之後,就不讓我再往下說了,使勁要拖我走。”
喜鵲父親聽到此,笑了笑說道:“這小夥子不僅心眼好,為人厚道,還是一個正人君子。行了,我是喜歡這個小夥子,同意這門婚事。但是,咱畢竟是現代社會了,這婚姻要男情女願,人家公家不是常常宣傳說婚姻自由嗎,咱們這當老子的也不能強迫人家。再者說了,這結婚過日子是兩個人的事情,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強求的姻緣不圓’,咱們這樣吧,讓喜鵲表個態,如果喜鵲願意,咱們這事就成了,如果不願意咱們再商量,怎麼樣?”
李老頭說:“這樣好!這樣好!畢竟是人家姑娘一輩子的大事嘛,咱們只不過是說句話而已,日子是人家自己過呢,人家自己的命運讓自個兒拿主意合適。只要姑娘說句話,成與不成,咱們心裡就都敞亮了。我也不用跑冤枉腿了不是?”
說到這裡,喜鵲父親就把老伴叫了過來,和老伴說道:“你去問問喜鵲,看看她李老伯給他介紹的這樁婚事中意還是不中意,無論何種情況,讓她清楚一點給我們一句回話。一會兒,你過來告我們一聲。”
喜鵲父親說交待完話,喜鵲母親就領命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喜鵲由她母親陪伴著過來了。一進門就紅著臉站在一邊,躲在她母親的身後。
喜鵲父親說道:“孩子,你過來更好。你李老伯也來過好幾趟了,這小夥子,你們以前也認識,也不是剛見面的陌生人。剛才你母親也過去和你說了,你就對著我們大家表個態,看看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話畢,喜鵲就抬起頭來,微微漲紅著臉說道:“我願意!”
這二愣子突然間心跳過速,渾身劇烈顫抖,臉龐漲得通紅,兩眼睜睜地望著喜鵲,大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天鵝居然願意嫁給我這個癩蛤蟆?”他想著,愣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一出乎預料的天大驚喜,幾乎讓他激動得背過氣去,霎時間滿滿流流湧出兩眶熱淚!
喜鵲和二愣子喜結良緣之後,二人情投意合,伉儷情深,相親相愛,相敬如賓。特別是二愣子總感覺到他配不上喜鵲,人家一個漂亮姑娘嫁給他一個大毛子臉,而且家裡也不富裕,太虧了人家姑娘了,所以在家裡凡事都依著喜鵲,喜鵲有點不高興他就裝成大猩猩手舞足蹈,哄喜鵲開心。
而今天則因為一車西瓜夫妻反目,在石碾子村當街吵起了架!
喜鵲要去黃嶺村去找那個算計了二愣子一車西瓜的王計財去,要把這車西瓜要回來。因為那車西瓜是拿她父親住院看病的錢買回來的。現在不把這車瓜要回來賣掉就還不了她父親看病的錢。
她父親現在是命懸一線,急迫等待著這筆錢去住院看病呢。
而二愣子是死也不能讓喜鵲去黃嶺村要這車西瓜去。因為二愣子是一個極為愛面子的人。他看的男人這張臉比金子也珍貴。他的處世哲學是,臉面是一個男人在世上混的通行證、信譽卡。如果失去金錢還能想辦法再掙回來,一旦失去了面子,在社會上就沒威信了,人們就不願與其打交道了。於是就會變得寸步難行。
因而他的原則是能失金錢,不失面子。二愣子活了這麼大就是這樣為人處世的。因而這二愣子雖然說話辦事粗魯一些,但是信譽卻很高。無論本村人還是外村人,凡是二愣子走過的地方,人們都很信賴他,都願意與他做生意打交道。
這次二愣子趕著一驢車西瓜,在黃嶺村面對著半村子人打賭打輸了,又面對半村人當場兌現了打賭諾言,讓人家把這一大車西瓜全部拿走,現在又去找人家反悔,往回要那車西瓜,這不等於打他二愣子的臉嘛!
他是寧死也不會讓喜鵲一個娘們到黃嶺村去丟人現眼去的。
但是這喜鵲由於她爹看病十萬火急!是非去要這車西瓜不可!
二愣子看到這事情非同小可,不馬上把這看病的錢想辦法弄回來,這個坎是過不去的,萬一人家老丈人因為這件事,延誤了看病,出現個三長兩短,這怎麼向人家一家子交待呢?喜鵲從此也恨死我了!鬧不好這人家也過不成了!
想到這,二愣子“噌”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說道:“你給我兩天時間,我去把你父親看病的這筆錢掙回來行不行?”
喜鵲不吭聲了。二愣子轉身拍了拍褲腿上的土,向著村外走去。
暑天午後,太陽曬得火辣辣的,二愣子沒喝一口水,沒吃一口飯,飢腸轆轆,口乾舌燥,身無分文,四肢疲軟地一步步向著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