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是如此。”姜合道:“幸而現下姜離還不敢明著朝他二人下手。”
說起軍中,司空越道:“前些日子下人來報,說查到了方照從前之事。”
“舅舅請說。”
“姜無謀反前,便是方照在旁做狗頭軍師,一路引著他走上了不歸路。”司空越道:“東京營中安插的人證實了,方照那段日子,確是時常伴著姜無出入左右。”
如今知曉什麼,姜合都無甚驚訝了。方照所做,便是姜離的命令,是姜離在背後引著姜無謀反。
“嗤。”姜合嗤笑道:“多少人折在他手裡。”
“從前從不知曉,姜離會變成如今這般。”
他長成這樣,是多方的錯處,如今也無從糾起了。
“西京營那邊,我會偶爾跟轉玉說起,讓他提防著些。”姜合道:“如今姜無已去,東京營怕是早就握在了姜離手裡。舅舅,現下埋在東京營裡的人很是要緊,可萬萬讓他們小心行事。”
到了分岔路口,司空越道:“我知。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府用膳吧,莫虧了身子。”
“舅舅也是。”
午間路上人漸少,姜合催馬跑了起來,不一會兒便到了侯府。
客衣接過韁繩,聽見姜合吩咐道:“明日你出府,將莊子後埋的酒取來吧。”
那酒是司空絮在世時埋下的冬日醉花釀,如今取出正是好時候,姜合有心用這壇子酒,為司空盾祝壽。
“是,殿下。”
姜合邊往屋中走邊想道,喜慶過後,就該是滿城風雨了。
清明過後,姜合與章暮去太平莊子上住了幾日,回來後,入了五月,天漸暖,也到了司空盾的壽辰。
因著傷心的緣故,司空盾也有幾年未過壽辰了。他近年來,在京中愈發低調,若不是時常看見司空越與司空允,京中人怕是早就忘了這個昔日的國丈。
今年整壽,皇帝下定了心思,給他一份尊榮,是以禮部著手佈置壽辰的時候,花了大腦筋。
五月初七這日,晨起京中人便被煙花聲吵醒了,司空府前的獅子上掛了大紅花,京中權貴去了大半,門前馬車一輛接一輛,司空越站在門口迎客,不過一會兒,他臉都笑僵了。
正午開席前,姜合與章暮前腳剛到,後腳皇帝的賞賜便來了。
一尺長的禮單念得禮官嘴麻,一抬抬箱子落地轟響。
宴席開,古稀之年的司空盾穿著禮部定做的生辰喜服,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他桃李滿天下,因著這些年謝絕人來訪的緣故,不少從前受過他提拔的人,現下一見他都心頭一酸,熱淚盈眶。
他們的老師,還是那樣地精神飽滿。
看見他好,許多人放下心,也有許多人提起了心。
姜合掃視一圈,前來賀壽的多方人都有,此次壽辰,拋開真正前來祝壽之人,現下這府中,更像是個不用揹人的名利場。
司空盾忙著接人敬來的酒,司空允忙著招待軍中人,司空越這邊是朝堂之人,不過一會兒,便都喝開了酒。姜合隨著司空越的目光和與他敬酒的這些人,認出了大半暗地裡支援自己的人。
司空府的主人都放開了來,這些賓客也不拘著虛禮了,於是院中酒香飄出二裡地,魚肉香引得牆頭爬來了幾只貓兒。
與眾不同的是西南角的一群軍中人,他們自成一派,喝起酒來更豪放,章暮剛坐下不久,便許多軍中人端著酒找他,他跟姜合報備了一聲,去了那邊放開了喝。
姜合跟著司空盾轉了一圈後,往章暮那邊瞥了下,眼見著他有些醉了。
姜合失笑,讓客衣去後廚備著點醒酒湯。
客衣領命下去,姜合見司空盾有些累了,便扶著他往主座上走去。二人一回頭,便看見姜離端著杯子來了司空盾面前,姜合皺著眉愈擋,司空盾卻笑著壓下了姜合的手。
老人家彷彿不知前事,帶著紅色喜帽,笑開了懷,“阿離啊,許久不見了。”
姜離一愣,難得地露出了些許真笑,他真誠道:“外祖父,壽辰吉樂,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歲歲春無事,相逢總玉顏。”【1】
“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