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霞退去大半,章暮迷糊間,感覺到了脖頸處有熱流經過。他捏了捏姜合的後頸,姜合死死抱著章暮不肯抬頭,章暮無奈撫了撫姜合的背,無聲安撫著。
他只願章暮知道後,不會後悔與他成婚。
那日後,二人雖未回到從前那般,姜合也不再躲著章暮了。章暮心知他心裡不好受,也並未再多問。
太子謀逆一事,崇明皇帝雖解決了朝中官員,卻還有些軍中事未解決。章暮與姜合說開後,隔天也去了獄中與司空越一同審問。
司空越知道王府中事,趁著章暮在禦史臺忙著,抽空去了趟王府。
“那日董不生所言,我回去後又審問過幾遍。他話說的前後矛盾,不知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司空越遞上一個案本道:“他所言我都記錄在冊,你空時可一看。”
客衣拿過放在桌上,姜合問道:“他可曾再說起太子之事。”
司空越道:“不曾,我也多次問過,他不再答。”
姜合看了眼案本,應了聲。
“舅舅這幾日還好嗎?小舅舅和外祖呢?”
司空越道:“我們都無事,殿下不必擔心。爹年紀大了,允之好沖動,我未曾將獄中事說給他們聽。”
姜合道:“這陣子舅舅忙著姜無謀逆案,亦不必擔心我這邊。我已派人去查董不生所言是否屬實了,若有事,會隨時派人告知舅舅。”
司空家只有司空絮一個女兒,司空越心疼妹妹得緊,如今這般,司空越的傷心痛苦不比姜合少。他分身乏術,忙著三頭的事,不過幾日不見,司空越的臉色便不忍直視了。
司空越早已下令在宮中的自己人,去在查當年的事。只是宮中密辛不好查,尤其是皇帝按下的事更是難上加難。
“我可用之人只有宮中京中人,怕是要查上一陣子。你既有蘿依他們,便查查外邊吧。懷珺,絮兒是我妹妹,我不能坐等。”司空越臉上痛苦不減,姜合心中亦不好受。
二人沉默了會兒,司空越道:“那日禦史臺空閑時,侯爺特地來找我,問我可知你為何這幾日心緒不佳,我說我不知。”
姜合笑了下道:“我同他解釋過了,他不信。”
司空越道:“他既對你一片痴心,你也不好次次騙他。懷珺,若來日侯爺知道,可會怪你瞞著他?”
姜合抿緊了唇,縱是那日章暮說過不怪他,他也時時提心吊膽。
“我不知。”姜合道:“舅舅,如論如何,我定是要與他成婚的。”
司空越嘆了口氣道:“罷,一切事等成婚後再說吧。”
姜合也是如此打算,如今距八月初八不過半月,客衣每日來來往往的佈置府中事,下人們亦是忙些小事,姜合都看在眼裡。
司空越斟酌許久,還是問道:“董不生想必不敢用此事誆我們,懷珺,若多方確定後,絮兒就是皇上下令,那……”
“我知道舅舅想問什麼。”姜合淡聲道:“母後薨逝後,我早已無意宮中事,從宮中搬出遠離紛爭,可他偏要趕盡殺絕,朝著轉玉動手。舅舅,那日獄中若有皇帝的人,你我還能好好在這說話嗎?”
司空越沉聲道:“是啊。”
“從前我想,縱是母後再有錯,他也不至於殺之。現下看來大錯特錯,他心中只有帝位最重。”姜合抬起眼,眼中寒光盡現,“無情無義之人,不配在那個位子!”
司空越呼吸一滯,隨後道:“你要做什麼,舅舅都幫你。無論最後是生是死,都不能讓絮兒白受這一遭苦!”
姜合低下頭,眼中浮現司空絮的模樣,那樣歡快明朗的人,因著入了宮牆,便再無當年模樣。
姜合輕聲應道:“嗯。”
司空越不好久坐,與姜合閑聊幾句,又要他好好保重身子,隨後便回了禦史臺。
姜合送他出去,回來後翻了翻桌上的案本。
案本記錄著多次審問董不生的話,董不生雖受了傷,亦不好好交代。先說章暮南下是太子所為,中箭乃是皇帝派人,加冠亦是皇帝為了刺激太子所做,這些話與姜合查出的不大差。
倒是後三個問題,董不生迴避其二,姜離出宮建府與太子之名旁落為何,董不生並未說。只說了怡貴妃能為貴妃,是因為姜無替皇帝做事,皇帝獎勵他母子二人。
姜合一臉嚴肅,客衣在旁問道:“殿下,發生何事了?”
客衣識字,姜合把案本遞給他道:“董不生所言,皆是虛言,這些話定是旁人教他說的。如今太子失勢,秦格已死,董不生背後之人絕不是他二人。你派人盡快去查。”
客衣道:“是,我這就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