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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陳會安擦擦嘴:“宋兄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將軍府失火的緣由已經找到了,我們是去,”他停頓了一下,“找肖太子的蹤跡嗎?”

“去哪兒找呢?舊國遺址?”陳會安看宋學儒沒有舉動,“還是找花神他們?學儒?宋兄?”

“嗯,”他輕應一聲,“花神估計一時半會兒遇不上,”宋學儒道,“還得麻煩會安你陪我去一趟故國了。”

曠野上,一支白色的蠟燭掛在樹枝尖,周圍安靜得像是人失去了聽覺。

“只有一棵樹?”陳會安疑惑,“這就是太子故國嗎?”

宋學儒點點頭,舊地重來,無論是作為一個家鄉客還是一個亡國者都不好受:“我飛升後一年,舉國滅亡,無一人倖存。”

“為何?”

陳會安瞧見那蠟燭,無盡無邊地燃燒著,滴滴蠟液滑過柱身,在尾端滴落,最後掛在雜草野花上,似流不出淚出不了聲的啞巴哭泣,只能憋出眼眶中的一滴濁水,任由大地聆聽自己的心聲。

好沉悶的氛圍,壓抑著人的思維,讓人覺著死人的靈魂無時無刻地圍繞著包裹著自己。

宋學儒拍拍他:“別盯著燭光太久了。”

說罷,他走上前取下那隻白色蠟燭,一時間天地顛倒,小小燭火吞噬枯樹枝幹,黑色的找不著邊界的團團煙霧向兩人沖來,宋學儒捂住陳會安的口鼻:“憋氣。”

再睜眼時,倆人已被黑煙洗刷了個幹淨,黑臉黑手黑衣服,陳會安還來不及他們的狼狽樣,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

荒祠古墓,野草叢生,指路的華表經雷劈,斷裂的碑文滿塵埃。

家犬野狗的腳印用血跡展現,青磚屋簷下住著饑餓的死燕,舞榭歌臺,園林玉殿,怎能只用一個破敗不堪形容?

風如刀過,劃開水面的油脂,猛沖進敞開的城樓中。

若是現在有人高歌一曲,只會更加應景——

我見落魄知繁華,誰道湖中採菱女?

無人。

我度柳綠顯衣紅,誰解前朝舊事?

幽幽。

“此國之名,”宋學儒垂眸道,“不值一提罷了。”

歷史上沒有宋學儒飛升的朝代記載,這一段甚至在史書上被空白掩去,應是被他抹掉了。

“入宮嗎?”宋學儒問道,“可能有些血腥。”

“可能”兩字似乎太過於輕微了,有人被刀劍插在牆門上,血色和牆的硃色混雜在一起凝成塊狀,有人被吊在高高的翼角上,眼睛怒瞠舌露在外,有人以祈求姿態跪拜著,屍體僵硬不堪。

惡臭味充斥著陳會安的鼻腔,一股難以言述的惡心感湧上喉頭。

宋學儒遞來一塊手帕:“一年後敵軍侵入,屠殺四方。”他平靜地說著:“至此之後,歷史再無記載。”

曾經被眾人寄以希望的帝王仍端坐在寶位上,他頭上的冕旒摔落在地。

從遠處看,你或許會單純以為他只是睡著了,但走近後,或許一股惡心感也會湧上你的喉頭——他的眼眶凹陷,眼珠早已被人挖去,嘴巴焉塌蒼白,身體空空蕩蕩只剩下一副皮囊。

是誰?把他的五髒六腑都挖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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