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邊境江面。
已經是深秋的時節,天氣也一日冷過一日。
江雪站在船頭,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紅狐皮的斗篷,想著自己這一趟廊州之行的收穫,雖為採藥而來,但也有緬懷故人的念頭,但昔日的梅宅早已推倒重建,五十年前興盛一時的江左盟,也在梅長蘇過世後背遣散,旗下各人早已不可尋找。
“姑娘,老堂主的飛鴿傳書。”一舞勺之年的少年從船艙內走出來,語氣恭敬的對江雪說道。
江雪這才回頭:“拿來。”說起來她這一次遠遊的時間卻有點長,也該回去看看了。師父如今漸漸上了年紀,這濟風堂的擔子她也是時候該接過來了。
少年把一竹筒交到江雪手中,開啟看了一眼,輕嘆一口氣,側頭對少年說:“記飛,讓船伕調頭,我們現在日夜兼程,去甘州。”
她是真的沒能想到已經過去五十年了,天下如今的局面沒有多少改變,蕭景睿即位後相繼和南楚北燕相繼修好,互有聯姻,如今還算和平共處,但和大渝依舊還是連年征戰,誰也服不服。大渝雖然國力強盛但大梁也不弱,如今雖沒了當年蕭景睿在位時的風光鼎盛之時,但有長林軍和穆家軍坐鎮。這幾十年來大渝也並未佔到多少便宜。
但半個月前不知道為何,大渝卻忽然大舉進攻,和大渝接壤的邊境一貫都是由長林軍負責,如今鎮守甘州的便是蕭平章,這些天來他已經在甘州和大渝發生多次大沖突,大渝竟有不把甘州攻下不罷休的姿態。
蕭平章是長林王世子,驍勇善戰,一直都是大渝的勁敵,但中間軍資補給卻出了差錯。如今甘州那邊已經斷絕補給數十天,昨天兩軍再次發生鏖戰,蕭平章率部血戰,身受重傷,甘州險些失手。雖有長林王蕭庭生帶援軍及時趕到,守住甘州。
但蕭平章如今卻命在旦夕之間。
師父遠在金陵,且上了年紀,如今雖已快馬加鞭趕過去,但很有可能趕不及。因此便著人飛鴿傳書給江雪。她如今的所在,距離甘州只有一日路程,加快腳步的話只需半日。
如今江雪的醫術早已超越其師父,黎風便著令江雪過去救治。
濟風堂和長林軍一向有來有往,現如今長林軍中不少軍醫都是出自濟風堂,黎風和蕭庭生更是八拜之交。撇開這些不談,單憑蕭平章護佑邊境多年,保邊境百姓平安,這人也值得江雪一救。
少年名喚記飛,是七年前江雪偶然到陝州之時所救的孩童,此後便一直以藥童的身份跟在江雪身邊,聽到江雪此言,立刻應答。
很快船頭調轉,往西而行,前往甘州。因走水路有點慢,而救人是刻不容緩的事情,況且如今也不知道蕭平章到底傷情如今,能否撐到她到來。便只能有多快便多塊。
到了一處碼頭,便讓船伕停下來,和記飛一起,快馬加鞭,一刻沒停,終於趕在酉時一刻,到達甘州。
此時甘州城剛剛經過一次大戰,不說城外,就是城內也亂成一團。好在長林軍一向軍德過人,訓練有方,因此雖然凌亂但章法還是有的。不由讓江雪讚歎長林軍治軍嚴格。
但城內一處宅邸,蕭庭生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長子,血跡斑駁,雖然擔心,但面色卻還沉穩。
一旁的軍醫卻有些忍不住:“王爺,世子的病情不能再耽擱了。”
蕭庭生卻道:“再等等,濟風堂的黎老堂主馬上也要到了。”
軍醫這才不說話。
須臾,便聽到外頭有人傳報:“王爺,王爺。”
蕭庭生聽到聲音眼睛裡閃過喜色,立刻朝門口走過去,便見一裹著紅斗篷的少女,帶著一個少年,款款而來。他的臉上閃過疑惑,側頭看向報信人。
那人立刻回答:“老王爺,這是濟風堂現任堂主林溪姑娘。”
“見過王爺。”江雪雙手執禮說道。
報信人低聲對蕭庭生說:“老王爺,黎老堂主叮囑我等,說林姑娘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切皆有林姑娘先行處置,他隨後就到。”
蕭庭生聽到這話,心裡略放心幾許。這是黎風的愛徒,又得他如此評價,想必這林姑娘醫術必定不俗,他也相信黎風,不會拿平章的性命開玩笑。便輕輕點頭:“好,我知道了。”
而這邊江雪也已經檢查過蕭平章的傷勢,老實說他傷的很重,身中數箭,雖然不及心脈,但也相差不遠,這傷情重的讓江雪都有些感嘆,他能撐這麼老半天的時間,也只能說他命不該絕。
“記飛,伏羲散,井鹽,竹瀝備用。”江雪淡淡的吩咐說道,記飛雖然年紀不大,但三歲起便跟在自己身邊,雖醫學天賦一般但給自己做助手卻一點問題都沒有。
“是,姑娘。”
轉頭又對蕭庭生說:“老王爺,麻煩你讓人備熱水,尋一罈烈酒過來,酒性越強越好。”
蕭庭生立刻應答:“好。”轉頭便吩咐身邊的軍官去準備。
江雪從藥箱裡摸出一個小瓷瓶,通體紅色,小巧玲瓏,從裡面倒出一粒丹丸,直接塞入蕭平章的口中,用力推了一下他的下顎,確保他嚥下去,這才開口說:“老王爺,我已喂世子吃下保心丸,保他的心脈平穩。但世子傷勢嚴重,箭入骨二寸有餘,雖離心臟頗近但卻未曾傷及心肺,在毫釐之間,若是老王爺信的過我,等東西準備齊全,便可為世子取箭。當然,若老王爺有所疑惑,可等師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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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等蕭庭生開口說話,便見外面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一個滿臉焦色的少年,剛聽外面守衛人喊他二公子,應該就是與原主林奚有婚約的長林二公子蕭平旌了。
“父王。”蕭平旌雖然著急,但卻還是先對蕭庭生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