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暗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了,淩晨一口氣吃了太多的藥,安眠作用太好,都快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肚皮空空如也,但冰箱比遊暗的肚子還空,除了水就只有昨晚吃剩的半塊幹不拉幾的麵包。
伸手撕了一點,遊暗就著涼水機械地咀嚼,還沒嚥下去就被一股強烈的想吐的沖動催得腦仁疼,但跑到衛生間也只是一味地幹嘔。
手機一直都是開著的,但除了班裡同學發的新年祝福,再也沒有新的訊息進來。
習慣性地點進置頂,遊暗看著對面熟悉的頭像,眼睛一陣陣發酸。其實他和虞照的聊天記錄根本沒有多少,大多數時間都待在一起,有什麼話當面就說了,往上翻了沒幾下就到頂了。
退出後網路自動重新整理,遊暗餘光瞟了一眼,以為自己眼花了,點開預設黑白頭像定睛一看,是真的,就在剛剛,虞照注銷了賬戶。
備注從【z.】變成了系統自帶的【已停用的使用者】,下邊還標註了一行紅色小字——該賬號已無法使用。
試著發了兩條訊息,系統提示,對方已無法接收訊息。
控制不住地手抖,呼吸一滯,遊暗退出聊天軟體,急急忙忙地翻開手機通訊錄,找到虞照的手機號,撥通,等待的幾秒被無限拉長,嘟聲之後,遊暗聽到機械的女聲說:“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核對後再撥。”
事實已經擺在面前,遊暗卻彷彿如夢初醒一般,抽噎著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遍撥打電話,編輯傳送資訊,但遊暗所有能想到的聯系方式都是一樣的結果。
滿屏的感嘆號讓遊暗認清現實,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提出分手時咄咄逼人,那就誰都不要回頭。
昨晚屋裡的一片狼藉都還沒有收拾,遊暗歇夠了就撐著站起來,手機被撇在地上,現在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作用,就是個會發光的板磚。
才過了不到一天,站在狹窄的客廳中央,遊暗能清晰地回憶起昨天他和虞照在這個房間裡說的每一句話;記起毫無波瀾的內心在聽見虞照敲門時泛起的漣漪;記得虞照最後吻他時滑落的眼淚是鹹的;也記得他差點真的想跟虞照一起一走了之,到一個誰都不認識他們的地方去。
當然,差一點就是差很多。
今天過後,遊暗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可能再也見不到虞照。
全部收拾好了之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夜色濃重,遊暗這兩天都沒好好吃飯,胃開始抽搐,為了不花更多錢住醫院,遊暗決定出門找點吃的。
這邊出租房多,小飯館也多,果腹完全不成問題,點好飯之後,遊暗挑了個角落坐下。
路上行人很少,十分鐘過去都看不到一個過路人,等得無聊,遊暗支著下巴發呆,強迫自己不去想虞照,最近吃藥又開始不規律,遊暗覺得他得找個時間去複查,他不能讓自己閑下來,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看著紅彤彤冒著熱氣非常有食慾的面端上來,遊暗抽了雙一次性筷子,疊著颳了刮上面的木屑,攪和兩下拌開,忍著想吐的沖動,硬生生往嘴裡塞。
才吃了一口就覺得折磨不已,遊暗喝了兩口水,挑起一筷子準備吃第二口的時候,桌上的手機忽然彈出了兩條資訊,是路津發來的。
沒有前言,是很簡單的陳述句。
【路津】:要起飛了,你要來機場嗎?
強扭的瓜不甜,遊暗決定不吃了,反正吃了也要吐,還是餓著好一點。
掃碼付了錢,遊暗順著原路慢慢走回去,到樓下的時候才慢半拍的回複路津的訊息。
【。】:不了
那邊幾乎是秒回,雖然只有一個句號。
a市哪個地方都是人山人海,更別說是新年期間的機場。虞照已經在準備檢票,主打輕裝上陣,只拿了一個行李箱。
廣播正在例行播報航班班次,虞照戴了帽子口罩,帽沿壓得很低,路津懷疑他究竟能不能看清眼前的幾步路。
手指無意識地卷著機票,虞照正在弄新註冊的手機號,倒騰了好半天才搞好。
低頭看了眼讓自己很忙拖延時間的虞照,路津抿抿唇,眼睛盯著滑動的電子螢幕,安慰地拍了拍虞照的肩膀,沒有戳穿他在等人的意圖,催促說:“差不多了,該走了。”
“嗯。”虞照點點頭,在工作人員第二次催促自己之前登機了。
南半球的冬天已經過去了,現在那裡到處都是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