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滄剎抱臂看著他們,忽然插嘴,“做燈芯可是要進去受魂魄燃燒之苦,可不是讓你進去睡覺,是要進去感受自己的靈魂,一點一點,被燃燒殆盡!”
沈玉堂本就在崩潰的邊緣,如果可以,他早就自己一頭紮進燈裡,但是他不能,這燈只在他手上有反應。
偏偏滄剎還在一而再地說風涼話,沈玉堂終於忍無可忍,召出吉金,朝他迎面刺去。
滄剎哎呦一聲,他竟然旋轉魂燈,為他擋住這一擊,忽閃的燈芯“噗”地一聲熄滅。
但是眼前的黑氣未散,真如滄剎說的那般,即便燈滅,也不能終止這場施法。
“滅了?那房妙璇倒是幸運,少受些苦。”
沈玉堂一擊不成更加窩火,卻見司琻按下他的肩膀,毅然決然地飛身向燈盞而去。
沈玉堂抓他不及,只來得及大喊一聲“師兄”。
剎那間,一陣風起,幾人眼前閃過一道紅光。
紅色的靈流沖擊力極強,直接在司琻觸及之前,將燈盞吹偏三寸,發出嗚嗚的聲響。
眾人不明所以,沈玉堂卻覺得這股火系靈力莫名熟悉。
像是火靈深谷吹來的風。
眨眼平息之後,沈玉堂果然見前方站了一人,不是陸流飛又是誰?
就看他捏下肩頭的艾葉,扔給許小白,轉而對他們說:“人都到山腳了師尊還掛念著我,這不回來不行啊!”
他笑著說,腳邊的靈火燃燒,黑氣近不得他身,“正好我爹也說,之前誤會師尊他過意不去,我這就去替他老人家賠禮道歉。”
他用嘮家常般的語氣說著,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隨手一摸,指尖就已經伸進黑洞洞的燈盞之中。
許小白最先反應過來,撲過去抓他,卻只從黑霧中撈出一個留有溫熱的身體。
“二師兄!”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沈玉堂甚至覺得陸流飛的話音還在他的耳邊未散,眨眼卻只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在他的眼前褪去血色。
他看著許小白抱著陸流飛泣不成聲,看著司琻疾步過去安置他們,看到滄剎眼中毫不掩飾的震驚。
沈玉堂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他感覺自己身體僵硬,血液彷彿凝固,直到沈鑫沖出滄剎的圍擊,在他的後心處,狠狠一拍,沈玉堂才猛咳一聲,神魂歸位。
手一動,魂燈就隨風飄來,入他掌心,冰涼的觸感刺入手心的一瞬,魂燈之中火光大漲。
和在滄剎手中時那幽綠的鬼火不同,在沈玉堂手中,魂燈跳動著炙熱的紅光。
沈玉堂看著那紅色的火焰,蒼白的面孔被照亮,烤得他眼眶發澀…
他調動靈力,金色的靈光在燈柄上流轉,像是為銅器重新整理漆般,鍍上金光。
他將燈高舉至身前,念動法咒,紅金混雜的光芒瞬間如利刃般,刺破沖沖黑霧籠罩,直直向招搖的方向延伸而去。
但是束縛著招搖的黑氣與他們這邊的不同,那些黑氣如線如絲,已經勒進他翅膀的皮肉裡,沈玉堂能看到,有靈光和鮮血順著那黑線滑下。
招搖的靈流和黑氣混作一處,因而只是單純斬斷並不可行。
然而就在沈玉堂擔心不知該如何下手時,那火光分明比他更深思熟慮。
就見剛才還盡顯鋒芒的紅光,此刻竟然軟化成和那黑氣一般的絲絲縷縷,覆蓋其上,緊緊纏繞了一層又一層。
他在試圖溶解對方。
滄剎急了想要上前阻攔,都被紅光擊退。
沈玉堂的靈力如流水般注入魂燈,絲毫不加節制,但是他心裡清楚,即便如此他的功力也沒到此等地步。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都是因為陸流飛不斷燃燒的魂力。
滄剎吃了虧,便拿沈鑫等人撒氣,他們雖然不敵,但是好在人多,邊打邊躲也不至於讓滄剎佔到便宜。
沈玉堂便看著紅光融入其中,漸漸和招搖的靈流合為一體,鷹隼像是受到了滋養,奮力一掙,直接一躍而起,徹底擺脫了那黑色絲線的束縛。
重新獲得自由的鷹隼帶著怒氣展開反擊,一時佔據上風。
但是魂燈卻收斂了光芒,漸漸黯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