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轉眸示意晏修開始。
晏修只是上前一步，道:“來，你且坐下。”
方青雲並未依言而動。
“你想一想，霍道友來天機閣探尋，是想知道什麼事情？霍道友來此，是為了尋找與錯亂天機因果有關的秘法。”
晏修頓了下，才繼續道:“而這些，只有天機子才知曉。你不想恢複以往的記憶嗎？如此，你才能幫到霍道友啊。”
從南域遇見方青雲的第一眼，晏修就知道，只有拿霍越澤當理由，才能勸得動方青雲。
只是……霍越澤卻不一定把方青雲當回事罷了。
這一切，大概只是方青雲的一廂情願而已。
果不其然，方青雲一聽到他口中的“霍道友”三個字，神情便微變了瞬。
沉默良久後，方青雲默然不語的盤腿坐下。
晏修亦是盤腿坐在方青雲對面，手中掐訣，自他周身有無數靈線交織而出，將他與方青雲兩人圍在其中。
直至圍成了一個光繭般的防護。
天機閣閣主轉眸看向那光繭，靜默無言。他在此守了兩日，光繭中才傳來輕微的動靜。
“嗡！”
光繭破開，靈光溢散，露出其中的兩個人。
——道子降臨，其擁有無上潛力，為天道之資。
方青雲終於知道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他睜開眼，看著盤坐在對面的晏修閉著眼，那一頭墨發轉瞬變白。
與此同時，晏修的一身修為正在盡數消散。
良久，方青雲才出聲問道:“你會恨嗎？”
“恨你修行一生，卻只是為他人徒做嫁衣？”
晏修閉著眼，卻有血淚流了出來，輕聲答道:“晏氏一族，本就是為此而存在的。”
他從一出生開始，就生在晏氏一族，自小便知道晏氏一族的使命是什麼。
天機閣給了晏氏一族無數資源，讓晏氏一族的子弟踏入修行之途，輝煌萬年。
只不過是在這萬年間，每隔幾百年就要選一個晏氏弟子來為天機子做出犧牲罷了。
用幾十個晏氏弟子的未來，去換取晏氏一族萬年的長存，晏氏一族中，沒有人會覺得很虧。
只不過，恰好是他被選中，接受了天機子留下來的那雙眼睛而已。
方青雲看著那兩滴血淚，面色平靜，卻是突然笑了起來。
“你為什麼不恨呢？為什麼不恨？”
他的聲音幾近瘋狂，沖著晏修喊道:“為何不恨？你說他為什麼不恨那個人？”
修行一生，到頭來只是為別人徒做嫁衣。
為什麼那個人還能不恨呢？
他好疑惑啊，真的很疑惑。
在方青雲幾乎瘋狂的笑聲中，天機閣閣主執手行禮，出聲道:“恭迎神主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