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那時候，霍越澤便已經知道真相，在剋制著，不受到他的影響。
想到這裡，傅清容沉默了一會兒，這是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原來，在那十八年，眼前這個人的喜好會受到他的影響。或許這人根本不喜歡黑衣，卻因為受到他的影響，而穿了那麼久的黑衣。
或許，從一出生的那一刻起，霍越澤的喜好就已經受到了他的影響。
在他的影響下，霍越澤愛他所愛，喜他所喜，甚至自己的各種情緒或許也會影響到霍越澤。
這人前十八年過的……一點也不由心，卻不自知。
難怪知道真相之後，會討厭他，會恨他。
霍越澤望見傅清容面上神情，卻是忍不住輕嘆了一聲，走過來，開口道:“你又多想了。”
“你在那之前，也不喜辣的，對嗎？”傅清容輕聲問道。
周遭寂寞了一瞬，霍越澤從傅清容這句問話間聽出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顫音，遲疑了片刻。
傅清容望著霍越澤，平靜道:“不要騙我，說真話。”
霍越澤無可奈何的笑了下，道:“是，我從前不喜辣，愛甜食，愛冰糖葫蘆。”
上輩子，在他知曉真相之前，他喜黑衣，成為劍修，愛練劍，愛甜食與冰糖葫蘆。
傅清容僵了瞬，才低聲開口道:“這些都是我所喜歡的，我……”
“你不要愁眉苦臉的。”霍越澤伸手，將傅清容緊蹙的眉頭慢慢撫平，才道:“人的喜好總是會變的。”
“我改變我的喜好，只是因為我不想再糾結過去。”
“我不是也會買冰糖葫蘆給你嗎？我並不厭惡甜食。”
“我也會練劍，只是沒有成為劍修而已。我也會看你練劍。”
“我並不排斥穿黑衣，你穿黑衣，我看得也很開心，知道為什麼嗎？”霍越澤看著傅清容，輕聲問道。
“為什麼？”傅清容遲疑出聲。
“因為你好看啊。”霍越澤笑道。
傅清容因這突如其來的誇贊而懵了下，忍不住抿了下唇，才道:“你……你也好看。”
霍越澤勾著傅清容的衣袖，低聲緩緩道:“我不會厭惡過去的喜好，因為厭惡那些東西，就是在否認過去的我。”
他能夠釋然這些小事。
只是……他心中唯二不能釋然的，其一是上輩子霍黎騙他幾十年，到最後半分情宜都不顧。
其二則是，他上輩子臨到死之前，傅清容身為他的師兄，卻從來沒有解釋過半句話。
這兩件事……他永遠都不會釋然。
霍越澤冷漠的想著，面上卻依舊帶著笑容。
像是有把刀，將他整個人割裂成了兩半，一半沉溺於上輩子，一半正站在傅清容的面前。
他好卑劣啊，一邊說著喜歡，一邊不會原諒。
“對不起。”傅清容開口道。
霍越澤彎唇笑道:“這句話，你說過很多次啦。”
與此同時，他想到在雷澤秘境看見傅清容的時候，眼前這個人便冷漠的說了句“對不起”。
而他當時回的是什麼呢？
霍越澤垂下眸，努力回想著。
傅清容帶著他離開，出去的地方仍舊是好幾日之前的那片隱蔽的小樹林。
天幕依舊暗沉。
霍越澤突然就想起來了他那一日的回答。
——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