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知道生病了還要向社群報備,這難道不是個人隱私?”
社群工作人員耐心解釋:“都是國家規定的,雙相情感障礙屬於精神病6大類之一,應該上報。”
劉姨有些荒唐地扯了扯嘴角:“我家孩子只是心境障礙,並不是什麼雙相情感障礙,我不知道你們是透過什麼渠道知道的這樣的資訊,這訊息是假的。”
今天當事人不在,社群工作人員知道今天怕是要無功而返,說道:“其實我們來之前已經給夏禾打過電話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接,我們也是接到舉報,說您家裡有精神病人,嚴重影響其他人的生命安全,我們聯系不上本人,這才不得不上門。”
“誰舉報的?”
“匿名。”
劉姨笑了下,壓下心裡的怒氣,盡量做到心平氣和卻還是忍不住冷臉:“如果真像別人舉報說的那種情況,你們根本不需要來我家,醫院肯定直接就上報了,現在你們那邊沒有記錄,就說明我家孩子沒問題,麻煩您把舉報人的電話給我,我倒要問問是誰在造謠汙衊我家孩子。”
在江城時,劉姨在醫院陪護了夏禾一個月,沒人比她更清楚夏禾的情況,夏禾的病歷她也是看過的,上面只寫了心境障礙,根本不是什麼雙相情感障礙。
對這什麼情感障礙她不瞭解,卻知道,凡事要報告給官方的絕對沒好事,說不好會影響夏夏以後的生活和工作,這造謠的人心太黑了。
社群工作人員當然沒辦法把電話給劉姨,甚至她們都沒告訴她,舉報人不止一個,早在上一週就已經有人舉報過了。
社群的人走了後,劉姨先給孫女換了衣服才到夏禾那邊收拾要拿去醫院的東西。雖然她堅定認為夏禾沒嚴重到會傷害別人的程度,但心裡還是有些不安,如果社群說的是真的,那她的夏夏得多痛苦啊!
收拾好夏禾的東西,把孫女託付給鄰居,劉姨打車直奔醫院,到醫院時,陳向松帶周航看過夏禾後已經去上班,病房裡除了夏禾和王文文,還有一個陌生的大姐,看打扮應該是護工。
見劉姨來,護工大姐知趣說道:“我去護士站問問下午做什麼。”
護工出去後,劉姨看向病床上沒什麼精神的人,問道:“找人幹什麼,我照顧你不就行了。”
“您照顧我,誰照顧涵涵?”夏禾彎了彎唇,“我這也沒什麼事,一般情況下我自己就可以,就是偶爾需要人幫忙取個藥,送個檢什麼的。”
照顧涵涵確實也沒辦法總委託給別人,但劉姨也不放心夏禾。
“我白天帶孩子來醫院,晚上就讓向松過來。”
“陳向松還要上班呀”
王文文也說:“請護工最合適,您要照顧孩子,陳向松要上班,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有護工就方便多了。”
她向外看了一眼:“剛才工資都談好了,專屬護工,只照顧夏夏一個人。”
劉姨看看夏禾,又想起暫時被她安排在鄰居家的孫女,她確實也放不下,嘆了口氣,說道:“就按你安排的來吧。”
劉姨嘴上說著聽夏禾的安排,但心裡還是放心不下,一直等到中午鄰居打電話過來說涵涵哭了才不得不離開。
王文文字想留下來再幫夏禾考察一下護工,也被夏禾一起趕了回去。
夏禾已經強撐了一上午,她再不走,怕是以後都不敢來了。
所有人都離開,夏禾才放鬆下來,悲傷的情緒逐漸回籠,如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直到捲起的浪花將她整個人捲入黑暗之中還不停歇。數萬根針從她的心髒穿梭到頭部,痛得她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只能選擇更痛的方式來獲得一些微弱的快感。
陳向松接到通知來醫院的時候,夏禾已經打了鎮靜劑睡了過去。四肢被束腹帶綁著固定在床上,右手還纏著白色的紗布。
陳向松瞳孔震顫,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像要被宰殺的牛羊一樣,被毫無尊嚴地綁著。
他呼吸抖了一下,快步上前去解那些束腹帶,此時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夏禾知道這件事,她會瘋的。
“哎你幹什麼?”
護工大姐從外面進來立刻過來阻止他,剛拉開他一隻手,就被他看過來的眼神嚇了一跳。
眼尾猩紅,眼神兇狠得像是隨時會暴起打人一樣,她心裡忍不住抖了下,硬著頭皮說:“你要解開也要先問問醫生,沒看她手上纏著紗布嗎?”
陳向松咬了咬牙,理智告訴他不能給別人添麻煩,他顫抖地放了手,隨後抬手想摸一下她受傷的手,卻怕碰疼她遲遲不敢落下。
一旁的護工大姐嘆了口氣:“她說要睡覺我就以為她真睡,誰知道……哎,人家醫生也是沒辦法,不綁著她,說不定還怎麼傷害自己。”
陳向松的目光落在了夏禾受傷的手腕上,原本這裡有一隻寬手鐲和一條手鏈,昨天晚上做檢查時被他摘了下來,露出了兩條粉色的疤,此時纏著紗布,它們就又被遮擋起來。
懸著的手握成拳收回,陳向松調整了下呼吸,對護工說道:“麻煩照顧好她,我去找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