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晝盡處
大寒節氣,青雲鎮的雪地上,一串小腳印通向清風小館。柳鶯兒聽見敲門聲,開啟門只見錢滿倉抱著個襁褓站在風雪中,襁褓裡的女嬰正揮舞著小手,眉心有顆淡淡的北鬥星紋。
”在鎮口槐樹下撿的,襁褓裡就這玩意兒。”老掌櫃遞過枚翡翠瓜子,瓜子殼上刻著”星”字,”你看這眉心的紋,跟道爺的星砂一模一樣...”柳鶯兒接過女嬰,發現她頸間掛著個小金環,正是白清風當年刻給她的樣式。”就叫她小星星吧。”她輕聲說,貍花貓崽立刻湊上來,用溫暖的身子蜷住嬰兒的小腳。
花四孃的臨盆來得比預想更早。臘月廿三,祭灶日的鞭炮聲中,她拉著魯三錘的手喊:”死木頭!快請穩婆!”木匠手抖得差點握不住刻刀,卻在沖進産房前,將刻到一半的撥浪鼓塞進柳鶯兒手裡——鼓面上是貍花貓崽抱著金步搖的圖案。
”哇——!”嬰兒的啼哭聲響徹小鎮時,天空突然飄起了彩色的雪。柳鶯兒抱著孩子走進産房,只見花四娘滿臉汗水,卻笑得燦爛,懷裡的男嬰眉心有顆硃砂痣,與白清風如出一轍。”就叫念清吧。”魯三錘擦著眼淚說,”讓他永遠記得,這太平日子從何而來。”
錢滿倉的善財樹在初春結出了第一顆人參果,果子有嬰兒拳頭大小,表皮布滿善念紋路。老掌櫃將果子送給了鎮西失明的老婦,回來時懷裡多了只受傷的灰鴿,鴿腿上綁著封信,竟是百裡外的村民慕名求藥。”看來善財樹的果子,真能治病。”柳鶯兒笑著為鴿子包紮,發現它翅膀下有塊胎記,形如北鬥。
貍花貓崽的三隻幼崽漸漸長大,最活潑的”清清”總愛叼著金步搖碎片亂跑,”風風”喜歡趴在魯三錘的木雕上打盹,”星星”則跟著小星星學說話,奶聲奶氣的”喵嗚”常被誤認為”妙啊”,惹得小館笑聲不斷。
立春那日,小館後院的發光樹突然劇烈震顫,樹幹裂開道縫,掉出本《星命箋》。柳鶯兒翻開扉頁,白清風的字跡撲面而來:”燕娘,當你看見此書時,我已修複星位秩序。人間的善念,是最強大的星力。”書中夾著片星砂,放在掌心便浮現出鎮民的未來:
小星星成為了濟世神醫,揹著藥箱走遍四方;
念清繼承了魯三錘的木雕坊,刻出的人偶會自己跳舞;
虎娃們長大後組建了”清風護衛隊”,守護著小鎮的安寧;
錢滿倉的善財樹長成了連線天地的巨樹,金葉子能實現真心的願望;
而柳鶯兒,依然守著小館,在每個節氣釀新酒,等有緣人來聽故事。
深夜,柳鶯兒坐在門檻上,懷裡抱著熟睡的小星星,看貍花貓崽帶著幼崽們追逐螢火蟲。金步搖突然發出輕鳴,她看見白清風的虛影坐在北鬥星上,正用星砂為念清刻寫命運卷軸,少年筆下的每一筆,都是溫暖的光。
”清風,你看,生命在延續。”她輕聲說,風帶來陣輕笑,像極了當年他在茶館後廚偷塞糖炒栗子時的狡黠。
長晝盡處,新的故事正在萌芽。白清風留下的,從來不是結束,而是生生不息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