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的情分要翻臉不能提前說一聲嗎!
他倒好,就這樣將埋在地裡,被一層薄土覆蓋時刻都有可能踩上的地雷赤裸裸地拔了出來,搬上了明面。
所以說,究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長官怕,還是小兵怕,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雖然說這地雷不是她造的,但拆彈時離得太近,總是有生命危險啊。
跳車倒不至於,就是兩人回到了家,她也沒有說話,生怕一個唾沫星子就要引爆。
她並不擅長爭吵,更不擅長在爭吵時佔據上風,所以她總是能很敏感地察覺到,並且早早逃跑。
當然,並不是每一次都能跑掉。和王悉在一起之後,就更難跑掉了。
膽小或是拖延症,都不是。很多時候,她只是覺得沒必要。
撕破臉有多麼醜惡,經歷過職場,她再清楚不過。所以很多時候,她寧願維持寧靜的外表,直到離開。
所以,生氣歸生氣,其實她並不恨王悉這樣做,她不是他,又怎能完全洞知他的想法。
“你沒有話想對我說嗎?”王悉撂下鑰匙,換過了鞋——雖然一開始裝的就是電子門鎖,但今天,王悉特地用了鑰匙去開傳統的那把鎖,擰轉時發出道道機械聲,這才像真正進了家門。
他小時候便是如這樣,每天被爺爺奶奶從學校裡接走,帶回家的。
而今天,正是這道開門聲,拉開了他們爭吵的序幕。
要離開的他從來攔不住,但有些人,他是下定決心要留在身邊的。
看似毫無徵兆,實則太遲了。
“有,但我不確定你想不想聽。”周在思脫下外套,抱在手裡,謹慎地看他一眼。
“未必。說來聽聽。”王悉一邊說,一邊將脫下的西服甩在沙發上,徑直走到酒櫃,從琳琅滿目的珍藏面前選了瓶最烈的威士忌,傾倒時淋在冰上,像條流動的琥珀色的湖泊。
“怎麼突然提起回國。”
周在思想了想,還是撿了最保險的話題先說。
她還是不想一開始就陷入爭吵。
王悉拿起酒杯,聞言頓了一下,隨意扯了扯嘴角,淺啜一口,才說:“你覺得我能接受你在國外多久?”
周在思噎了一下,答不上來。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幼稚的。
兩岸相隔,時差幾乎是最可忽略的阻礙,眾多麻煩不便都能寫本書,甚至她有時也會厭惡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去想是否有其他解決之道。只是她從沒有想過改變,因此也不敢深想。
因為知道不可能,所以她從未對王悉說一句“你來美國吧”,畢竟上海飛紐約的值機牌都能壘成山了。就連王襄都半開玩笑一般問她回不回國。回國了就能當總裁夫人,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周在思沒放在心上。她記得很清楚,當時自己還調笑了一句,是有什麼皇位要繼承嗎。
結果王襄坐起身,一臉認真,說,跟皇位差不多的。
周在思幹笑了兩聲,話頭就在林霏霏插科打諢中被替換了。
但她沒喝酒,王襄也沒喝酒,她又怎麼不知道王襄說的就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