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難以抑制地感到妒忌。
這確實是一個很危險的東西。
好像王悉那些無法發洩、從不展現給人的情緒,都被這條圍巾吸附著釋放,再透過淨化吐露出足以滋養他的氣息平息,安撫,共生。
她一霎那的動搖,想到許多瑣碎的片段。
那已經是王悉飛美國的不知多少次了,他每次來的時間頻率並不固定,很多時候,只要是有合適的空隙,他便會告訴她,來往的機票幾乎可以抵一套房子。
周在思也不是次次都在家等著他。要麼是在超市,要麼是在聚會,但概不例外,都在回家或即將回家的路上。
他們時常也不會安排很耗費心神的行程,王悉不喜歡,對他來說,一起吃飯,散步,和周在思再平靜不過呆上兩天,就已經足夠。
可這對周在思是不夠的。
雖然口上不說,身體上更看不出來,但她總覺得他必定是累的,來回奔波哪裡有不累的,有時她並不那麼心安理得。也曾提出過相同的付出,但王悉不同意。
理由是頻繁倒時差她會吃不消。周在思不信邪,偏要試上那麼幾次,結果證明大三歲真不是說著玩的,如他所說,短短幾天國內的假期幾乎全用在昏睡上了。
所以她也就預設了。
可這樣一來,周在思幾乎沒什麼私人時間。
已經不記得是哪次了,王悉問她要時間表,周在思並不是固定的朝九晚五,每週四,助理會把下週的行程表傳送至她的郵箱,順手她就會發給王悉,手機上兩人早已開了家庭共享,因此,但凡是他來,幾乎就不存在有“打擾”的情況。
但萬事都有差池,有時候也會有些小小的不愉快。
有次周在思靈機一動拉著王悉去潛水,連夜買了沖繩的機票,本來她以為時間太緊張能搶到機票運氣已經夠好,但當人在海上,跟著本不是追鯨的船看到了鯨群,她才覺得自己簡直是運氣爆棚。
整裝待發,水下固然是全新的視覺體驗。但氧氣瓶實在是重,她又太久不潛,即便是已經考了o,幾個來回也已經脫力,她拒絕了同行人手裡的海星,他們本不該動海洋生物的。
她想上去了。
王悉在岸上等她,雖然戴著墨鏡,但眼底是掩不住的擔憂。
周在思因為他不能盡興而感到煩躁,回來後,便在他騎馬時一定要跟著他去。王悉反複問了她兩遍,周在思依然堅持,於是他便帶她去了。
到了馬廄,王悉的態度明顯冷淡許多。
周在思只得求助教練,根據指示略有生疏地去接觸馬匹,慢慢地,小時候的記憶死灰複燃,手上拿了根胡蘿蔔在喂,王悉頭戴騎帽,黑色的短款雙排扣馬術服顯得他愈發身高腿長,氣質卓越,但就是這樣的翩翩氣質,站在一旁,卻顯得有些冷漠,只抱著手臂倚在鐵門框上,靜靜看著這兩人交談,並不說話。
直到上了馬,他才在她耳邊輕聲問:“怎麼樣,還覺得好玩嗎?”
兩人上的是同一匹馬。
周在思幾乎後背整個都嚴絲合縫地和他緊貼著,馬在動,兩具腰臀也在同步律動,青天白日如此近距離,她不自在極了,語氣有些生硬:“我能不能擁有一匹單獨的馬。”
她現在比馬還累。
王悉笑了,輕輕扶正她的頭,目視前方:“看來這裡你說了算。”
周在思從一開始就覺得他有點夾槍帶棍,但她不想跟他吵:“我是在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