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一切的一切還要從那個滑雪小鎮說起。
巴黎、布魯塞爾、慕尼黑,連續出差近一個月,又是許多年沒來過的歐洲,任周在思身體再好、精力再旺盛,也不得不抽出一個週末,拎著雪板直奔瑞士去了。
聖誕假期,採爾馬特聚集了全世界各地的有錢人。
人是坐火車上來的,心是留在了山下停車場。
一排排的勞斯萊斯邁巴赫,庫裡南五門全開張牙舞爪,大g閃閃發亮,挨著旁邊的幻影,像極了保鏢。
此情此景,周在思不由想到了她的寶貝兒子陸巡,那般英勇,耐造,為國捐軀送修多次,若是能突然變成幻影該多好。
呃呃,不行,油耗太高。
瑞士近法國,語言相通,地理位置也方便,年底大家都紛紛休假,四處可見的養馬人,各種型號各種顏色的birkin,加上雪具,少說也得有個二十千克。
周在思顫顫巍巍地想,這年頭,買包還附送健身房服務。
然而到了山上,雪鏡一戴,就什麼都記不得了。冰川天堂線直達頂峰,連綿不絕的阿爾卑斯,錯覺般觸手可及的馬特洪峰抬眼可見,頭頂盤旋著的滑翔傘紅白相間,越過河穿過山,夜晚便會亮燈,如同天空最亮的星,孤獨而永恆,飄蕩著,探索著宇宙的極限。
是了,奧地利紅牛——從不養閑人。
比起北美,歐洲要暖和許多。早晨起來幹燥清爽,無痕粉雪應有盡有,全程滑下來未見冰面,只覺松軟開闊。趁著道內人不多,周在思熱熱身......
直接下野了!
歐洲雪場由低到高一般分為綠、藍、紅、黑,雙□□。前些年採爾馬特將雙□□標為黃道,這條道人煙稀少,難度最高,危險值爆表。
然而周在思滑的是道外。
馬特洪峰三千米以上的能見度很低,雪道雖寬但落差極大,先下坡再上坡的地勢猶如天然大跳臺,一個不慎就會消失天際——這裡沒有防護網。
雪杖加速,鋒利的刀刃與埋在雪裡的石塊進行碰撞,超高速的摩擦帶起火花又瞬間湮滅,滑行者對此毫無所知,只知道蹲在板子上快樂爽沖。
半小時後,經歷了幾個長緩坡,就到了勤勤懇懇務農滑蘑菇的階段,道內道外都一樣,遍地大雪塊,隨地大小跳。
水汽變多,周在思微微直起身,手指掏進雪鏡擦了擦,結果發現丁點用沒有,這特麼就是霧,還是大霧!
再怎麼天氣晴朗也抵不過三千米的海拔。
採爾馬特全山相通,到了下午,周在思滑滑停停,鑽來鑽去,先是給單板美女無償拍了醜照,轉身就看見三四個雙板撞成十字路口,於是二話不說又開始悶頭幫人撿裝備,手上撿著,冷颼颼的風打在身上,身後的雙板悄無聲息一個接一個的咻過去,沒一會兒,腿都有點軟。
上午還覺得自己簡直不要太牛逼,能和太陽肩並肩,結果太陽一出來,機壓沒了,雪也爛了,溝溝壑壑,頭腦發懵,周在思摔得膽戰心驚直冒汗,再絕美的風景都散光。中途找了個大樹枝子坐下,看著眼下一溜的熊掌印,猶豫了下,還是掏出兜裡冰涼的三明治火速開吃,邊吃邊看地圖,反複確認過後,開始往紅道的方向走。
採爾馬特她不是第一回來,但是採爾馬特的紅道她一直有陰影。第一次來下了纜車就一路沖,限速八十她硬生生沖到九十,一旁的朋友都驚了,問她是不是人肉法拉利。要不是運氣好沒被超速小警察抓到,周在思估計當場就要喜提一張天價罰單。
控速後又是放直板,因為急轉彎後緊接著就是一大段平直連線道,懸崖峭壁上的雪道,蹬坡太費體力。
減速又會被後面的大佬鏟飛。
這次的背山道氣溫低,陡坡上全是冰面,激情褪去,理智回歸,紅道看著都有點發黑。周在思壓根不糾結,趕緊一屁股坐著梭下山了。
傍晚四五點鐘,遊客陸陸續續收工離開,周在思腳邊搭著雪具,正對著窗外燈火通明的城市夜景發呆。
一幢幢覆了雪的小房子,柔和的金色燈光籠罩著彼此,看不清裡面是否有人,但一定有,不然遠處的馬特洪峰便不會巋然不動。慢慢地,半山腰處的點點綠影變得藍了些,灰了些,最後又淘成了黑。
原來她錯過了日落。
難不成也錯過了火車?!
隸屬h,蒙特凱爾文宮殿位於採爾馬特中心地帶,看起來其貌不揚,價格卻是獨樹一幟,可以說是全村最靚的仔。更別說不遠處門童牽著兩匹油亮亮的高頭大馬,屁股後面載著數十個行李緩緩走來,目不斜視,威風極了。
等等......
馬車?
馬車?!
周在思愣住:這年頭,有必要用這種交通工具嗎?
那要工業革命幹嘛使呢?
周在思覺得有趣,但山腳下又莫名和諧,想了想,機智地對著酒店和自己拍了張合影。
拍過就是住過,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