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回一時沒反應過來男人口中的“走了”是什麼意思,直到男人說以後這裡不出租了,他像是忽然之間被猛的一根棍棒擊中後腦勺,整個腦袋都混混沌沌的。
男人見裴回不說話,看了裴回一眼,裴回這才慢吞吞地說道:“房東有記賬的習慣,你可以去查。”
男人對白清秋的這個習慣倒是清楚,他這個媽摳摳搜搜了一輩子,連買根蔥花了多少錢都要記賬。
“她……”裴回嗓音艱澀,“什麼時候走的?”
男人不甚在意地說道:“就在前兩天。”
裴回怔然站著,男人見他不動,問他:“還有事?”
裴回搖頭。
男人回到房間,關上了門。
裴回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許久,才折返回自己的房間。
離開的時候,裴回和溫以寧在對面房間的門口放了一枝白菊花。
坐上計程車,裴回最後回望了一眼這棟房子。
牆角枯萎的薔薇經了幾次春雨,重新生出了新葉和嫩芽,柔嫩的藤蔓沿著磚砌的圍牆攀爬而上,被生生折斷了一截,像畫在牆上戛然而止的線條。
裴回忽然想起第一次和白清秋遇見時的情景。
那天也是這樣一個陰天,他剛在南郡大學報到完,漫無目的地走在這座陌生的城市。
然後,他看到一個老人被一輛疾馳的腳踏車撞倒在地。
一顆圓潤的橘子滾到他的面前。
騎著腳踏車的少年彷彿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人,並沒有停下,揚長而去。
而老人也沒有看那少年一眼,很平靜地從地上爬起來。
裴回撿起橘子遞給老人。
老人看了看他,接過橘子的時候忽然說道:“年輕人,我的腿剛才不小心摔傷了,你可以攙扶我一段嗎?我的家就在那裡。”
老人的手朝著灰色雲層堆積的方向指了指。
他說,好。
他將老人一路扶回了家。
老人開啟門,臨進門前,叫住了要離開的他。
她問:“你有地方住嗎?”
她說:“這一整棟都是我的房子,剛好我對面那間房間沒人住,你要不要住?”
裴回住下了。
一住就住到了現在。
溫以寧柔軟的手和他牽在一起,裴回回眸,回牽住她的手。
“師傅,走吧。”裴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