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
十月深秋。
金黃的銀杏葉鋪了一地。
一輛白色的邁巴赫在路邊平穩停下。
駕駛座的車門開啟,宋禮連忙下車,剛繞過車頭,後座的車門就從裡面開啟了。
一雙白色經典方扣高跟鞋踩在滿地金黃之上,輕飄靈動的及踝長裙劃出優美弧度,一截白皙腳踝在女孩動作間若隱若現。
宋禮一抬頭,就看到溫以寧從車裡走了下來。
宋禮腳步一頓。
到底還是遲了一步——
宋禮自年輕時起就一直是溫家的司機,以前是溫家家主溫柏舟的專職司機,後來,溫以寧考入南郡大學,他就被溫柏舟從原陽溫家派來了南郡,專門接送溫以寧上下課和日常出行。
作為溫以寧的司機,他本應該下車為小姐開車門的,可是,每次都被小姐以各種方式阻止,就連今天,也不例外。
宋禮忍不住想嘆氣。
溫以寧看見他唉聲嘆氣的模樣,忍不住眉眼一彎,露出些許孩子氣的得意來。
白色的手袋垂落下來,溫以寧亭亭玉立在銀杏樹下,柔軟烏黑的卷長發以絲巾紮成低馬尾,她一雙眸子清澈幹淨,此時眉眼彎彎,看上去就像個精緻的洋娃娃。
宋禮瞧著她這樣的模樣,心立刻柔軟成一片,他和往常一樣囑咐道:“寧寧小姐,您下課後就給我打電話,我還是在這裡等您!”
溫以寧也如同以往每一次,乖巧應聲:“知道了,宋叔,您回去的時候開車慢一些。”
宋禮不放心:“寧寧小姐,您可一定要在這裡等啊,如果再出現上次那樣的事,我怕是要時時刻刻都跟著您才能安心了!”
溫以寧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路痴,別說她尚不熟悉南郡,便是她在原陽溫家住了二十年,要她說出附近有哪些街道,她也是說不清的。
上個週末,溫以寧外出寫生,因為忘了帶上午飯,宋禮接到陳麗的電話要折返回去一趟,於是,宋禮便沒有陪著溫以寧前往寫生地點,而是在村口就把她放下了。
寫生地點離村口不遠,溫以寧在這之前也已經來過幾趟,所以,無論是宋禮還是溫以寧,都以為她自己就能找到目的地。
可是,溫以寧在那天偏巧很自信地踏上了另一條岔路,又被從未見過的植物吸引,等到反應過來,她早已不記得自己來時的路。
而宋禮返回到寫生地點卻不見溫以寧,還以為她是去了附近別的地方,也未放在心上,直到日頭越來越烈,她卻遲遲未歸,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宋禮連忙去尋人,卻怎麼也沒找到人,撥打手機,鈴聲卻在車裡響起。最後,連陳麗也慌忙趕了來,直到日暮兩人才在山腳溪水邊找到她。
當時,溫以寧坐在溪邊石上,支著畫架,手執畫筆,容色專注,而她的面前,山荷花在水中搖曳生姿。
溫以寧郝然,她知道自己上次是真的把宋禮他們給嚇壞了,心裡也很過意不去,聽到宋禮這話,自是連連答應。
白色的邁巴赫掉頭離開,溫以寧這才邁開腳步往前走。
踩著一地金黃走了十數米,拐過彎,南郡大學北門映入眼簾。
溫以寧拿出學生證給保安檢視,順利進入學校,走出一段路後,溫以寧停了下來——
在她的面前分岔著三條路,她不知道要往哪條路走。
溫以寧只好又折返回來問路。
保安聽到她問則思樓,立刻就知道了她是為何而來——
今天南郡大學邀請了一位據說很有名的珠寶設計師來講座,地點就在則思樓的學術報告廳。
保安看了看她:“第一次來?”
溫以寧嗓音溫溫軟軟:“我是東校區珠寶學院的,來北校區來得少,有些不認得路。”
溫以寧是去年九月來南郡大學報道的,現在是南郡大學珠寶學院産品設計專業的一名大二學生。
南郡大學分為東、北兩個校區,兩個校區隔山遙遙相望,其間由一條南北縱橫的隧道相通連線兩個校區。
南郡大學的東校區是五年前落成使用的新校區,經濟管理學院、外語學院等都在後來搬去了東校區。而北校區則是南郡大學自成立之日起的主校區,像地質類、材料類的老牌專業學院都還在這個校區。
溫以寧花了一年的時間才徹底熟悉了東校區,北校區她雖然也來過幾回,但每次都是和蔡素羽一起,有時甚至還有老師帶著,像今天這樣一個人來,卻是第一次。
保安見溫以寧容貌嬌豔,氣質幹淨柔軟,精緻得像個洋娃娃,忍不住心裡軟成了一片,給她指路時,連語氣都溫和了幾分,擔心她記不住,他又找出校園地圖給她,細心又仔細地給她畫好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