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從黑暗之中走出來的這個紅衣女子,我的心臟在一瞬間,就彷彿被某種東西給緊緊攥住了一樣。
這種感覺,說真的,有點兒疼。
馬一岙一臉莫名其妙、甚至有些防範地看著這個女子,但是我卻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來。
朱雀。
此刻的她,與當初我在張宿秘境之中瞧見的那個紅衣小女孩非常的像,那張乾淨俏麗的小臉兒,還有清澈得如同湖水一樣的雙眸,簡直是一模一樣,儘管她看上去大了許多,差不多有十六七歲的樣子,但我敢肯定,她肯定就是上一次離別之後,就再也沒有露過面的朱雀。
她,回來了麼?
馬一岙瞧見我的臉色變化,又聽到了這稍微有些相似的語音,顯然是猜出了什麼來,於是看向了我。
我朝著他點了點頭,示意沒有危險。
馬一岙是個識趣的人,點頭說道:“好,你們聊,我去那邊走走。”
說罷,他朝著旁邊走開了去,而身穿紅衣的朱雀,朝著我這邊又走近了一些,然後打量著我,好一會兒,方才說道:“能把你臉上的那東西給撕掉麼?”
我沒有說話,只是將人皮面具給撕了下來。
瞧見我真實的面容,朱雀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而我瞧見她那像洋娃娃一樣精緻的面孔,心中卻浮現出了一種荒唐的感覺來。
曾幾何時,我們曾經親密無間,是能夠將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
朱雀曾經無數次拯救我於死亡的邊緣,幫著我戰勝一個又一個的強敵,並且相當於我的半個師父,給我解答了許多關於修行上的問題,讓我在快成為一個還算合格的修行者。
她還手把手地教會了我古妖族的語言。
然而在一次黃泉引的設伏之後,她消失無蹤,而再後來的時候,她又與白虎走到了一起來。
從此之後,我們再也沒有聯絡。
即便是後來我再一次地瞧見了秦梨落,但是那個時候的她,已經再也沒有一體雙魂,關於朱雀,已經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一點兒印記。
不過無數次午夜夢迴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這個女孩兒。
我會想起一個叫我“大聖哥哥”的人。
那是我最美好的記憶。
但是此時此刻,再一次瞧見她,我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陌生感,這種陌生感像是毒藥一樣,吞入喉間,讓我有些窒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我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有些慌張,腦子裡想著自己可以嚴肅一些,又或者平靜一些,如同以前一樣。
但我終究還是沒有能夠做到。
朱雀看我半天都沒有說話,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對我的出現,很意外?”
我這時方才反應過來,摸了摸臉,上面還有藥水的印記,我擦了一些,然後說道:“沒有,當初白虎跟我說的時候,我就知道她一定能夠幫你把法身給要回來的,恭喜你。”
朱雀說道:“但是你看上去,並沒有那麼高興。”
我說有麼?
朱雀說道:“你還是那個樣子,有什麼心事,都寫在了臉上——是因為那法身並不是你幫我找回來的,所以你的心情才會這麼低沉,對麼?”
我搖頭,說不,不管是誰幫你找回來的,你能夠變回你自己,這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朱雀說那就是因為我跟白虎姐姐走在了一起,對麼?
我想了想,說道:“有一點兒因素吧——我總感覺白虎不像是什麼好人。”
朱雀忍不住笑了,說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對她那麼戒備。
我說以前?你是說齊天大聖麼?
朱雀看著我,眼裡面流露出了幾分哀傷來,長嘆一聲道:“先前的時候,我以為你就是他,後來的時候,我才漸漸明白,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他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無論我做什麼,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聽到這話兒,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內心裡一陣翻騰,有種說不出來的情緒浮現出來,呼之欲出。
我控制住了自己激動的情緒,笑著說道:“你能夠這麼想,那是最好不過。”
我這麼說著,心中卻莫名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