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現在,我也覺得難熬無比,但我並沒有任何的抱怨,因為我身邊的這三人,都在埋頭行走著。
連話最多的肥花,也都閉上了嘴巴,儘可能地節省著體力。
如此冒著毛毛細雨行進了差不多半個多時辰,我們翻過了好幾個山頭,終於來到了一個隱藏在山樑背面的小村子前。
這個村子比山外那個更加破舊,規模也小許多,藉著微微的天光,能夠瞧見只有七八戶人家,而且還分得挺散的,不成規模。
馬一岙走在前頭,瞧見有民居的時候,便停下了腳步。
他眯著眼睛打量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這深山老林的,怎麼會有人家呢?”
馬丁卻揮了揮手,說正常,我去過雲貴高原,再深的山林裡,但凡有幾畝田地,能夠種些菜蔬糧食的,都有人住著,有啥稀奇的?
馬一岙搖頭,說不,這兒可不是雲貴高原,這兒是江州。
肥花走得氣喘吁吁,整個人都快要倒下了一般,瞧見了民居,可管不得那些,趕忙說道:“那啥,到底還有多遠啊?要不然我們今天晚上就在這兒歇下吧?等明天天明瞭,不下雨了,再出發,行不行?”
她眼淚汪汪地看著馬一岙,那可憐樣兒讓人心軟,馬一岙猶豫了一下,問馬丁道:“你看?”
馬丁爽快地點頭,說行呀,反正還有忒長一段距離,與其摸黑摔跤,不如先找個地方歇下,等到明天再出發,這叫做“磨刀不誤砍柴工”嘛。
幾人決定之後,我們開始往林子前的建築摸了過去。
望山跑死馬,那地方看著近,走路又花了二十多分鐘才走到跟前,挨著坡腳下的兩棟房子已經腐朽不堪,搖搖晃晃,看著隨時都要轟塌一般,我們這才知道,這兒極有可能是一個被廢棄的村寨。
不過很快我們就否定了這個結論,因為在坡腳下種著幾畝地的菜蔬,看著長勢,肯定是有人在伺候著的。
我們沿著殘破的青石板路往坡上走,來到第三家,發現屋架子好一些,瓦片也齊全,但門沒鎖,虛掩著的,往裡走去,一個人都沒有。
我們不確定到底是什麼情況,繼續往上走,終於瞧見了一處有光的建築。
這是一個小廟,跟我看過的所有廟宇都有所不同,除了正中供奉著一座泥胎山神像和兩盞油燈之外,其它的都沒有,破爛得不成模樣,再加上漏雨,地上泥濘不堪,讓人都沒辦法下腳。
小廟破舊,這並不奇怪,但這麼小的一個聚集地,甚至都不能夠稱之為村子,居然還蓋了一座廟,這事兒就讓人奇怪了。
這兒還有油燈,而且還點燃了。
這就更奇怪了。
這地方,肯定有人。
我們確定了這一點,繼續往坡上走,來到了距離小廟最近的屋子,發現這兒比下面幾家都整潔許多,屋邊的雜草也清理過了,一看就有人生活的痕跡。
一路行來,又飢又餓的我們很激動,想著總算是碰到活人了,於是顧不得面子,趕忙去敲門。
我敲了好一會兒,裡面沒有人應答,這讓我很是奇怪。
而這個時候,馬一岙抽動了一下鼻子,突然低聲說道:“別敲了。”
我奇怪,說為什麼?
旁邊一直不怎麼說話的馬丁開了口:“你的鼻子,沒有聞到一股血腥味麼?”
血腥味?
我愣了一下,這才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果然,除了雨夜的涼意,和泥巴混雜著青草的氣息之外,還有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透過門縫兒,從那屋子裡正悠悠地往外冒了出來。
馬一岙走上前,對我說道:“讓開。”
我起身走開,馬一岙從兜裡摸出了一把兩面發暗的尖刀來,往門縫裡輕輕一挑,然後往裡推,那門就“吱呀”一聲開了來。
馬一岙揮手,肥花趕忙舉起手電,往房間裡照進去,結果光線一掃,立刻定格在了屋子的正中處。
那裡躺著兩具屍體,一男一女,許是剛死不久,鮮血浸潤了地下,正朝著我們這邊緩緩流來。
流淌的血光,它在電筒的照耀下,如此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