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修斯伸手一撈,輕軟如雲的一層白紗掉出信封,兩滴凝固的血塊落在白紗一角,恰巧湊成一個小小的愛心。
他愣了愣,立刻認出這是蘇遙身披婚紗,將他從火海中撈出那天佩戴的頭紗。
而上面心型的血漬淡淡透著兩股資訊素的氣味,一股來自他,另一股來自蘇遙。
“親愛的……”路修斯緊緊攥住頭紗,那柔軟的觸感,一如蘇遙飄揚在空中亂舞的發。
…
好了小美人,請不要為我流淚。
我雖然活的不長,但你身體也夠嗆,或許很快就能下去和我團聚呢?我們華族有個很浪漫的典故,生前恩愛的夫妻,死後也能在地下重逢。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你要完成對我的承諾,如果我在孟婆橋上等了你好幾年,你卻告訴我一個“特別”的人都沒找到,我肯定一腳給你踹河裡,自己拍拍屁股去投胎。
——等你的蘇。
看完信的全部內容,路修斯先是疑惑地查了查孟婆橋的典故,旋即悵然地將蘇遙留下的頭紗放在心髒處摩挲,望著天花板發呆。
路修斯其實是個無神論者。
當他在暗不見光的地牢裡求遍所有神明都無法得到回應,卻憑著搭上威廉元帥的線輕易從那片地獄脫困後,他就對所有的神明嗤之以鼻。
只有懦弱的人才會放棄近在眼前的求生之路,而將所有希望寄託於精神上的虛無。
可偏偏,蘇遙就是他的信仰。
“……真狡猾呀。”路修斯喃喃低語:“編織這麼浪漫的謊言,就是為了怕我為你輕生嗎?”
他唇角露出苦笑。
是,她猜對了。他和她其他男人不同。
在這世上,他唯二的牽掛就是她和諾爾。而偏偏,他只有帶著伊多蟲去死,諾爾才能擺脫肯尼迪家族流傳千年的光明系異能詛咒,更好地和母親重新開始生活。
世界可以沒有路修斯。
但路修斯的世界不能沒有蘇遙。
“找到其他‘特別’的人……”路修斯沒費力氣就猜到了她想說的話:“是找到和你我一樣,和蟲族有契約關系的人?”
路修斯很確定,聯邦所有世家裡,只有肯尼迪一家和蟲族簽訂了共生的契約。
這是聯邦流傳千年的辛秘,除了蘇遙、弟弟、母親和智械人管家外,聯邦現存知道肯尼迪家族契約秘密的人不超過十位。
他也是在正式接任肯尼迪家主之位後才清楚的,原來父親意外死亡那天,他葬禮上出現的許多面孔陌生的黑衣人中,有幾位是早已退居幕後,不問政事的世家巨佬。
他們共同拜訪了母親和祖母,直到確認了下一任肯尼迪家主是他,才在彼此督辦中漠然看著他這個又一任伊多蟲的宿主誕生。
“幾乎不可能再出現和蟲族簽訂契約的‘聯邦人’了,普通的蟲族根本不具備伊多蟲那樣簽訂契約的智力和能力。”
路修斯垂下眼,幹澀的嗓音微微顫抖,說出蘇遙暗示他的真相:“所以,你不是我以為那萬裡無一的‘例外’,而是來自聯邦之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