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冒著被蟲使發現的風險潛入六十六區，她暗中反叛蟲族，和那麼多克利夫蘭的同學在聯邦旗幟下立誓要守衛帝都的安全，難道就是為了讓這些蠅營狗茍的廢物更安逸地做人血生意嗎？
“我現在有點理解你了，澤爾維。”
蘇遙將酒杯砰地敲在吧臺，沖澤爾維罵罵咧咧道：“我剛剛就不該花十萬買那家夥的命！這種死法太輕鬆了，這種人活著只會把周圍人無止境地拖進深淵，讓他被永遠關在囚籠裡，日複一日地被抽血直到死亡才是贖罪！”
澤爾維垂著眼，抿了口飲料，安靜地聽著她大發牢騷。
第一次見識到社會陰暗面計程車兵都有這麼個憤怒又無力的階段，誰都不能免俗。
過會想通了就好。
蘇遙一口氣喝了七八杯酒才感覺氣順了些。
“算了，反正這會他屍體估計都涼了。早死也有早死的好，至少在地下不會給他前妻打騷擾電話。”
澤爾維單手支著頭，給了酒保一個冷眼，後者立刻識趣地收拾東西走遠。
“有些人從根子裡已經爛掉了，給他們再好的環境也不能阻止他們追求‘向下的自由’。”
他彷彿看透了世間冷暖，平靜地說：“蠢貨實在太多了。就算沒有六十六區，這群人也會為了追求刺激和鈔票，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向死路發起沖鋒。”
蘇遙聽出來他話裡有故事，有點好奇。
澤爾維睨她一眼，挑了些能說的：“……你知道星際海盜為什麼每年浪費第十三軍那麼多兵力也總剿不完麼？”
“不是他們兵力多強，火力多猛。”
“是每年都有一群看了路邊三無小廣告，就熱血上湧地捲起行禮沖向所謂‘高薪崗位’，‘包分物件’的荒星座標，排排坐等著被海盜接走，落草為寇的蠢貨。”
“……就上個月，軍事新聞頻道，又有十萬個幸運兒運到一半被截獲了。”
澤爾維閉上眼，寡淡的臉上神情無奈：“很不巧，裡面有14都是熟面孔，上上個月剛從另一艘運輸船上被軍部批評教育完，一個個送回家的。”
蘇遙：“……噗。”
她終於被逗笑了，雖然是苦笑。
星際實在太大了，僅僅聯邦上次普查記錄在戶籍上的公民人數，就早在4020年突破了200兆人，更別說還有許多還未併入聯邦管轄，獨立在外的自治政權。
即便十萬個人裡出一個傻子，每年也有數量非常多的人，自願或被自願地叛出聯邦，變成一名星際海盜。
第十三軍怎麼可能剿得完？
蘇遙突然就明白，為什麼澤爾維對摩菲賭場的賭徒和員工毫無同理心了。
在他眼裡，這些拼命跳進地獄，拉著所有親人給自己墊背的家夥，根本不算“人”。
他們長著人類的臉龐，卻下一秒隨時會持刀揮向自己，比他在戰場上碰到的任何一條蟲子還要惡心。
“你們也挺辛苦的。”
蘇遙又撈起一杯，想和澤爾維碰一碰，動作一滯。
這位黑皮白發的上校……怎麼在慢悠悠地喝純奶？？！
好像還加熱了，不但冒著熱氣，裡面還能看到半融化的糖塊。
蘇遙：“……？？”
還說不是在執行任務，哪有在度假計程車兵都不碰酒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