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對對方觀感如何,白喑都必然要承認這一點:“……其實他也沒怎麼虧待我,在物質上,他給了我很好的生活。”
至於精神上……他已經很努力沒有把對她母親的那些複雜情感嫁接到她身上了,同樣是仁至義盡。
“但是我就是討厭他。”
“甚至很,怕他。”
這沒什麼好不承認的。
她甚至不介意讓那些想法理論變得眾所周知。
可是……
為什麼呢?
或許白喑自己都不知道吧……
她找不到原因。
她只知道……
“那人每一次半夜歸家,對我來說都是噩夢般的場景,我不知道症結在哪兒,但,每一次聽到他的腳步聲,我都會,顫抖,渾身發冷,戰戰兢兢……我知道的,這就是害怕。”
她無比的怕他。
白喑很清楚這一點:“但……就是這樣,我依舊會想念他。”
哪怕她並不想回去,哪怕她會害怕。
她知道,這根本就是那人對她的禁錮和馴養,他成功了。
在此刻,她就算是恨他,都不會忘記他。
……有點難受呢。
好悲哀啊……
白喑感覺又有一陣怪異的情緒襲來,她愈發迷茫,眼前的畫面越來越陰沉,到最後一步,好像要被黑暗同化。
……
旁邊茉莉聽著白喑講述的故事,她抬眼看向對方。
隨著故事一步步發展,白喑對自己精神的解剖愈來愈深……茉莉好像從她身上看到了鮮血淋漓的傷口。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她想。
於是,她問到了這個問題的另一個著重點:“你的家鄉是什麼樣的,你在那裡過得好嗎?”
——想念,完全可以繞過某一個人,不是嗎?
它可以寄託於萬千事物之上,當然,也可以輕易繞過所有事物——有些地方本身,就擁有著足夠承載這種思想的美好。
“家鄉啊……”
白喑一頓。
很快,她的思緒從一個極端繞到了另一個極端,中間甚至沒有絲毫滯塞。
她在微笑:“說起那裡,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家鄉的月亮。”
它在天上,是存在又不存在之物……
“那是很美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