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徒勞。”琴酒回道，“哪怕宮野明美再有覺悟，她能做到的也僅限於此。”
他看起來冷酷無情極了，而boss也並未多作評價，聽琴酒這樣說，他不由朗笑出聲，道：“你還是這樣好不留情啊，gin。”
“因 為毫無必要，”他微微頷首，道，“那麼一切結束之後，您對宮野明美的處置是？”
“由你來決定。”
像是在強調一般，boss將這句話再重複了一遍，“雪莉對我很重要，但不要本末倒置，孩子。”他含笑望著站在他面前的得力幹將，“你才是最重要的，或者說……你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
“不需要請示我，這次我將主動權交予你手中。”他緩緩起身，拍了拍琴酒的肩膀，語氣中滿滿是對後輩的看中和殷切教導，“你可以對此全權負責，現在，去吧。”
“……是，先生。”
琴酒微微躬身，在開啟房門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boss又坐回了原處。明明表面上看起來比上次見面年輕了一些，但不知道為什麼，琴酒在那一瞬感覺到boss變得比從前更加疲憊蒼老，那並非是外表給人帶來的感受，更為可能的……大抵是源於靈魂深處的無力感。
他沒有哪怕任何一次像是現在這樣深切地意識到boss已經老了，他不再像是從前那樣冷靜到幾乎能夠操控所有人的內心、那雙眼也不再銳利如同雄鷹。他開始心軟、開始對後輩散發自己的善意，也開始變得混亂和激進。
或許這對琴酒來說是好事。
大門緩緩關閉，隔絕了琴酒與[那位先生]的視線，老者坐在空蕩無人的房間內輕聲嘆息，而琴酒則按住自己的禮帽，大步離開這裡。
boss已經給予他充分的自主權，那麼接下來他就可以更加方便地行事。宮野明美當然要‘去死’，但是可以在對方的死亡上多做文章，而且……
從貝爾摩德和朗姆私下裡的態度來看，老頭子大概真的將琴酒視為了可以繼承他意志的接班人，那麼基於這方面的猜測，琴酒覺得他可以在謹慎到萬無一失的前提下再大膽一點，要知道老家夥現在還在追求什麼超出常規的力量和漫長的壽命，而對方活得越久，他就越不可能上位，甚至這份信任可能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變質，到時候煮熟的鴨子可能就這樣飛了。
要知道，世上焉能有四十年之太子，所以趁著皇上還沒有駕崩，他這個隱形太子想辦法給自己搞點兒班底，也沒什麼不可以吧——至少以後，他還能有篡位的第二手準備。
如果boss知道了琴酒在想些什麼，可能會當場氣到口吐鮮血，然而對方並不清楚，甚至還想著給琴酒大開方便之門。藉著這個機會，琴酒還特地跑去看了一眼麥卡倫，對方的確從boss那裡得到了一具咒術師的屍體，據說是與某個咒術師家族的交易。
黑衣組織付出了許多錢財，甚至還包括一部分屬於組織的勢力才換取了這一具屍體，對方大概是依附於藤田家的某位二級咒術師，在祓除咒靈時不幸遇難。按理說為了避免咒術師的屍體被咒靈利用，在他們死後，軀體是要被火化的，但這位咒術師的屍體卻被留了下來，如今淪為了研究的素材。
“事先宣告我不想做這些事兒，”麥卡倫擅長的地方其實是在武器研究上，至於所謂的超自然力量，也僅僅在武器研究的基礎上稍有涉獵，可boss卻將這種任務交到他手上，著實讓人有些焦頭爛額，“我加入組織是為了擁有更多經費和機會去研製各式各樣的新式武器，誰知道時至今日不僅要擔心自己的小命，還要做這檔子缺德事兒。”麥卡倫指的是人體實驗，“說真的，我要是想離開組織，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離開很簡單，你去死就好了。”琴酒對麥卡倫很是一言難盡，“不然你以為呢？”
“……我就知道。”大塊頭狠狠一吸，將一整根香煙吸到底端，“媽的……我遲早被逼瘋。”
“那真是可憐透了。”琴酒面無表情。
boss那不受控制的急切著實讓人吃不消，哪怕是道德底線沒有那麼高的麥卡倫也被他折磨到暗地裡跟琴酒達成協議要投靠對方。他是個相當聰明的投機者，而琴酒從表面上看，可比越來越強人所難的boss更像是個可靠的上司。
“言歸正傳，”麥卡倫將滿肚子怨氣和香煙的煙霧一同吐出來，“咒術師的基因鏈的確與常人有所差距，但這並不代表什麼，我們又沒辦法給普通人新增定向基因，至於boss想知道的大腦活躍度……得了吧，得到一具咒術師的屍體已經是燒高香了，如果你敢跟那群瘋子說想要個活的咒術師做人體實驗，那群家夥就能直接把我們總部炸成煙花。”
“那不是好事兒嗎？”琴酒指的是將總部炸成煙花，“別跟我說你沒想過這種場面。”
凡是呆在黑衣組織的二五仔，沒有一個不夢想著一覺醒來組織被炸上天，然後他們就可以各回各家，再也不用做臥底，也不用每日都從噩夢中醒來，更不用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然而現實不是幻夢，哪怕當場把boss炸成骨灰，黑衣組織仍舊不會徹底消失，它就像是吸血的水蛭一樣深深紮根在血肉深處，無論如何都不會徹底將其拔除。
……所以說這點最讓人煩心，琴酒很是不爽地想到。
“……慎言啊慎言。”麥卡倫擺了擺手，“我現階段還想好好活著呢。”
與麥卡倫的交談倒不是毫無意義，至少琴酒知道了那具咒術師的屍體雖然隸屬於藤田家，但卻不是他們的直系血親，這讓琴酒徹底鬆了一口氣——要知道，組織內部可是存了他的血液樣本，如果被人發現他跟哪個藤田家的咒術師有血緣關系，那boss一定會當場變臉，把他當成第一手寶貴的研究資料。
總之，暫時可以放下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