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證結婚前不親嘴。”她幹巴巴地說。
席玉麟坐在她旁邊的椅子上,也幹巴巴地說:“你居然要結婚了。”
那塊手錶當了一百二十塊。拿到這筆錢的第一時間,她鬼使神差地去了一趟怡樂院,打聽潘小曼的情況。明顯蒼老了許多的田媽一邊剔牙、一邊從頭到腳地打量她,很客氣地說,死很久啦。
她往家裡寄了五十,自己花了五塊買了件冬大衣——已經是巴青能買到的最好的款式了,駝色,領口處有一圈灰毛,又買了毛衣、棉褲、襪子等等,只等冬天到來了。
冬天還沒來,意外忽然就來了。
九月的某天,她發現□□開始流血,慌忙就往聖佛羅多跑;醫生叫她脫下褲子,上手撥弄了好一會兒,才說是自然流産,回去歇著吧。
霍眉以為自己會流淚,但並沒有。反正已經向何炳翀“證明”過自己了,她慶幸的是自己不會在漱金挺著個羞恥的大肚子,讓夥伴們——特別是席玉麟看到。以及她實在忍不了了,回去的路上,便抽了兩根煙。
此後又淅淅瀝瀝出了三天血,出血量比來月事時要小,第五天下午忽然腹部劇痛。霍眉原以為小産就是月事又回來了,死胎隨著血流掉,不知道有這麼大的反應。她甚至叫不出聲,就只能在櫃臺後面保持跪趴姿勢,暗暗使勁兒,希望盡早把死胎排出來;等到五點,那個男侍者來交班,嚇了一跳,“怎麼回事?需要送你去醫院嗎?”
又是頭暈又是耳鳴,她都聽不清對方說了些什麼,只是一個勁兒搖頭。漸漸地,連呼吸都不通暢,她扶著櫃臺邊緣坐起來,哧呼哧呼地張嘴大喘氣;疼得神志模糊時,恨不得把手伸進去拽,可旁邊又有個男人。
接著她就被一隻手拽得站起來。宮縮的疼痛一瞬間到達頂峰,霍眉像蝦米一樣弓起腰,叫道:“滾!”
化學顏料的味道飄過來,隨著席玉麟訕訕鬆手,又飄走。她理智全無,踉蹌著往前一步追去,膝蓋一軟,在跪地的前一刻再次被託著腋窩接住,很輕地放下來。席玉麟迅速跪下,脫了外套罩在她屁股後面,低聲問:“怎麼回事,痛經嗎?”
“肚子、肚子......”
他聞言對男侍者喊道:“麻煩端盆熱水來!”
男侍者這才如夢初醒,端來熱水、毛巾,很識趣地上樓了。席玉麟把她抱在懷裡坐著,用熱毛巾裹著手,重重揉在她腹部。力氣太大了,第一下就叫霍眉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席玉麟一直在耳邊喊她的名字,手上一下重過一下,將小腹都按得凹陷進去,且往下推。
完了,她驚懼地想,他知道了。一層冷汗瞬間鑽出來,理智也跟著回來,回到很淺表的地方。
“沒事,”他急切道,“沒流多少血,不要緊,不嚇人。你使一下勁兒——”
他的話音停了。因為霍眉是坐在他腿上的,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一塊不算小的肉囊出來了,擠入兩人身體之間。
霍眉嘶聲說:“拿出來!”
他拿毛巾包著手探進她雙腿之間,把那個肉囊取了出來,攥在掌心,誰也沒看到長什麼樣子。席玉麟捧它猶如捧地雷,用另一隻手將毛巾四角往裡團、緊緊包裹起來,隨後跑出去找泔水桶了。聽見外面忽然沒了動靜,男侍者跑出來,茫然地看看地上的血跡,又看看她。
她已經感覺好多了,立刻翻個白眼,“女人來癸水,還盯著看呢。”
席玉麟跑回來,手上、褲子上都是血,問他:“二樓還有空房間嗎?”
“有!”侍者立馬應道,找出一把鑰匙交給他,“我再去打一桶水來,你們得洗洗。”剛欲走,卻被拉住胳膊。席玉麟清了清嗓子,“能不能......麻煩你把她抱上去?”
流程自然還是跟上次一樣,他幫她洗。只是這小旅館沒有嘉陵酒店那麼好的條件,打來的只有冷水,熱水要燒很久,一次只有一小壺。霍眉急著把自己清理幹淨,忍著腹痛,說冷水就可以了。衣服洗也洗不幹淨,只能全扔了;席玉麟借了侍者的衣服穿著,出門買兩個人的衣服。
回來時,床頭的蠟燭還燃著;地上遍佈幹了的水漬、血漬、當抹布用的髒衣服,牆邊立了好幾桶汙水,簡直像命案現場。
霍眉趴在床上看他,像只貓。
席玉麟不理她,先做清潔,拖了地、扔了衣服、涮了桶,回來時都過了十二點。霍眉還趴在床上睜著雙眼睛,他爬上床,問:“墊了紙沒有?別讓我明早發現床單上又有血,我洗得腰疼。”
她點點頭。他背過身去吹熄蠟燭,鑽進被窩。緊接著一副涼涼的□□就貼過來,她小聲說:“摸摸我。”
聽到“摸”這個字,他第一時間就想起那條大腿的溫軟香滑觸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手掌被抓起,落在脊背上。席玉麟一下子愧疚地要瘋了,趕忙很用力地撫摸起來;這麼一摸,又覺得她體溫很低,往自己身邊抱了點兒。
她又小聲說:“我沒辦法了,再過三個月我就二十八了。他看不看得起我無所謂,你別不跟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