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香諜影

椒香諜影

汴河碼頭的晨霧裹著嗆人的椒香,沈清歡蹲在貨艙角落,指尖撚起一撮曬幹的番椒碎。暗紅的椒皮在晨光中泛著油潤的光澤,細看卻有深淺不一的刻痕——像是被某種尖細的利器劃過。

”西南新到的二荊條,辣得能噴火。”船老大啐掉嘴裡的檳榔渣,靴尖踢了踢籮筐,”小娘子驗貨就快些,這味兒嗆得弟兄們睜不開眼。”

林婉兒的琵琶弦忽地繃出個高音,驚飛了桅杆上的灰雀。沈清歡會意,掀開第三筐辣椒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頓——籮底墊著的蕉葉邊緣泛著靛青,正是大理王室文書常用的染色。

”這批貨走茶馬道時,可遇著瘴氣?”她佯裝整理襻膊,袖中銀針已刺入椒堆。針尖傳來的異樣觸感讓她眉心一跳,翻腕挑開層層辣椒,露出籮底黏著的蠟封竹筒。

船老大臉色驟變,腰間牛角刀尚未出鞘,謝雲舟的摺扇已壓住他腕脈:”滇南的&09;要配豬油炒才鮮,船家這刀工切菌子可惜了。”扇骨暗格彈出的密函正落進辣椒堆,浸油的紙面顯出水路佈防圖。

沈清歡掰開蠟封,竹筒內壁用茜草汁寫著密語:”戌時三刻,椒香渡。”指尖撫過凹凸不平的刻痕,忽然將竹筒浸入裝醬的陶甕。醃汁滲透處,筒壁浮出微雕的關隘地形——正是三皇子在西南新建的鹿耳寨。

”勞煩船家帶個話。”她將竹筒擲回籮筐,椒粉揚起的紅霧中,船老大頸後已多了枚銀針,”就說沈記的辣椒醬,最忌滇南的斷腸草。”

暮色初臨時,醬坊後院支起二十口陶缸。沈清歡盯著幫工將石杵探入椒堆搗碎,突然按住阿福的手腕:”這杵底的紋路不對。”翻轉石杵,凹槽裡嵌著的碎鐵片正拼出半枚蓮花暗紋。

林婉兒撥著新換的鋼弦,絃音震落樑上積灰:”三皇子府的工匠上月打了批奇形刀具,說是給禦廚雕冰盞的。”她染著蔻丹的指甲刮過鐵片,碎屑裡混著赤鐵礦砂,”這鐵料出自潼關,遇醋生鏽。”

謝雲舟的咳嗽聲混著椒香飄來。他月白錦袍沾著曬場的紅土,袖中滑落的密信正蓋住搗椒的石臼:”鹿耳寨守將換了蘇景明的表親,最愛就著辣椒醬吃炙羊肉。”

沈清歡突然掀翻陶缸,發酵的醬料潑向牆角。暗處傳來悶哼,糧行探子捂著眼睛踉蹌逃竄,靴底在青磚上印出帶辣味的血痕——他藏身的陰影裡,半片未燃盡的密信寫著”酉時焚倉”。

五更梆子驚破醬坊的寂靜。沈清歡就著馬燈檢查第七缸醬料,竹耙觸到缸底異響。撈起的陶片內壁刻滿細密紋路,蘸著醬汁拓印後,竟是鹿耳寨的箭樓分佈圖。

”這是大理王室的影刻術。”林婉兒將拓紙浸入藥水,墨線遇液扭曲成等高數字,”每道刻痕深淺對應箭樓高度,椒籽的數量是守軍換防時辰。”

謝雲舟的摺扇挑開醬缸夾層,露出底層未封口的蠟丸:”蘇景明倒是會挑幌子,往貢椒裡塞佈防圖,比茶馬道的銀鞘更隱蔽。”蠟丸在掌心碎裂,掉出的赤箭麥粒排成”漕船”二字。

晨霧中,漕船卸貨的號子忽然變調。沈清歡奔至碼頭時,見第十筐辣椒浸在江水中,脹開的椒皮浮出密密麻麻的刻痕。老艄公用煙袋鍋挑起個泡發的辣椒:”這雕工講究,蒂把上的螺旋紋是弩機射程標尺。”

糧行後院飄來炙肉的焦香。蘇景明用黑犀皮手套翻動辣椒串,殘缺的小指勾斷麻繩:”告訴三皇子,沈記的醬缸該換火了。”墜落的辣椒在炭盆裡爆開,騰起的煙霧中,半幅未刻完的佈防圖正緩緩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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