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是想趁著這一趟讓她多與那些人接觸?
不對,管祭天的是容鈺,皇姐根本插不了手,而且要在名單中添人,也是需要其他的人同意,所以一定是容鈺把她的名字加上去的。
他如此費心加上她,要她跟著去,到底是何居心?
容鳶想不通這些,她不受父皇的待見,她連見父皇一面都難,更別說想要和他提不去祭天的事情,裝病也行不通,所以這一趟是不得不去。
她嘆了口氣,容鈺是鐵了心要為難她。
明知道祭天一事很危險,不管是未知的危險,還是已知的危險,她都無能為力避開。
只能祈禱那些禁軍能夠爭氣一些,別一下子就那些暴民山匪給打趴了。
裁雲見她一臉凝重,手上的帕子落在了地上也沒有察覺,她撿起地上的帕子遞到容鳶身前,小聲道:“公主可是不想去?”
容鳶半晌接過帕子,緩緩道:“我原是沒有資格去的,眼下突然把我加上,心中總是有些不安。”
“公主別擔心,這對公主來說是好事呀,興許這一趟公主還能見到陛下,說不定見了陛下,陛下想起公主,就會待公主好一些。”
她明知道前方會有危險等著自己,卻還要看著自己一步一步往危險的地方走去,能不擔心嗎?
許是心中實在是抗拒這一次的祭天之行,容鳶越是珍惜這五天,這五天就過得越快。
祭天當天,容鳶為了不過多引起旁人的注意,身上穿的衣裳比平日裡還要素,頭上戴的幾對珠釵也是淺色的。
臉上習慣性的沒有敷粉,就連偶爾會塗的口脂都不塗了。
為的就是當一個安靜的背景。
容嫣知道她今天也會跟著去,所以讓她與她同乘一輛馬車。
意外的是,她見到了站在馬車旁的大皇子,容恆。
容恆原本還在同容嫣說話,見容鳶,眼中現出一抹驚豔,但是很快又恢複了正常,他臉上掛上溫和的笑意,道:“皇妹來了。”
容鳶素日很少和容恆接觸,但是想著容恆與容嫣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所以對待容恆的態度與容鈺是完全不同的,她不設防地跟著露出淺笑:“大皇兄。”
她並不知道,就算是故意穿得素淨,可是她這張,配上這身素淨的打扮,正是清水出芙蓉,是別樣的美麗。
容恆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良久,最後才後知後覺這樣盯著自己的妹妹看很不得體,只得輕咳一聲掩飾,道:“皇妹第一次前去祭天,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昭華,只需要跟在昭華的身邊便可,不要隨處亂跑。”
“皇兄放心,我記住了。”容鳶認真地點頭。
容恆看著乖巧漂亮的妹妹,心中生出想要摸摸對方頭頂的沖動,可是看見她頭上挽了發髻戴了珠釵,怕弄亂她的頭發,抬到中途的手又放了下去。
最後轉頭小聲與容嫣說了幾句話,才與她們道別,往前走去自己的馬車邊上。
容恆一走,容鳶才注意到宋珣竟然也在,她的目光短暫地在他的左手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又收了回去。
距離他受傷才過了六天,他手上的傷定然是還沒好得那麼快,從皇宮出發前往祭天的霍滄山需要一天的時間,且天氣又熱了起來。
他是罪奴,自然是不能騎馬坐車的,只能和那些宮人一起步行。
這一趟,他能受的住嗎?
容鳶即便是擔心,卻也不能當著容嫣的面走到他的身邊說話,只得偷看了他幾眼,然而在她第三次偷看的時候,對方似有所感,朝著她這邊看來。
猝不及防對上那雙墨黑的眼眸,容鳶差點被那深不見底的幽潭給吸走,她捏緊了手中的帕子,片刻後假裝無事地強行移開自己的視線。
卻不知道,對方捕捉到了她眼中掠過的擔憂。
後者在她轉移視線的時候,也跟著垂下了眼睫,將眸中的情緒給遮擋得嚴嚴實實。
沒人發現他們之間無聲的互動。
不遠處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裡,容鈺正半靠在裡面,馬車裡除了他,還有兩名貌美的小宮女在,此時兩名宮女正在給捏腿。
容鈺面上是一副享受的模樣,手中拿著一個精緻的半透明的琉璃盞,裡面盛了外藩進貢的葡萄釀的酒,暗紫色的液體在杯中搖晃。
“殿下,五公主上了三公主的馬車。”馬車外有人傳話。
容鈺的神情頓時更加的舒展,他空著的手在身前宮女細膩的臉上摸了一把,惹得那宮女嬌笑了一聲。
可是想起方才看見的那道娉婷的身影,頓時又覺得眼前的女人索然無味,他一口飲進杯中的酒,面上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皇妹啊皇妹,就算是有昭華在又如何,還真以為昭華能保得住你,只要你還在京都,一樣逃不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