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說冤不冤,說不冤又冤,宋漳自己做過的事情,自然是不會覥著臉說沒做過,他嘆了口氣:“怪只能怪我當年糊塗。”
顧朝詞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忙安慰道:“如今南召使團前來,想要求娶三公主,陛下這般愛重三公主,等公主出嫁,說不定會大赦天下,屆時伯父和宋大哥說不定就能出來了。”
崔玉宸面上卻有些意外道:“說到三公主,宋兄之前不是被三公主給帶出去,難道他不曾求三公主,讓她將伯父和宋大哥給救出去?”
提起這個,宋琢就來氣,他冷哼一聲:“二弟恐怕是沉迷在了溫柔鄉,哪裡還顧得上我們這些還在牢中受苦的父親和哥哥,不像你們,念著往日的舊情,還能來探望我們。”
崔玉宸驚訝道:“他從前那般得三公主的喜歡,三公主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理應會聽他的話才是,竟是不曾前來看望過伯父大哥嗎?”
顧朝詞聞言看了崔玉宸一眼,他正要開口解釋宋珣在宮中的處境,卻被宋琢打斷了:“父親真是白養他了,果真是外室子,隨了他那卑賤的娘,不懂得感恩。”
崔玉宸聽著宋琢貶低宋珣,得知了宋珣的身份,心中的那團鬱氣才慢慢散去,可是還不夠,他隱去眼中的陰戾,道:“那這就是他的不對了,伯父養他這麼多年,他如今出去了,也該替牢中的父兄做打算。”
宋琢自然是同意他的話。
顧朝詞總覺得崔玉宸說話有些奇怪,他看了一眼對方,發現他仍舊是端著一副溫和的模樣。
眼看著獄卒給他們的時間到了,他忙道:“時間快到了,伯父你若是有什麼話要我帶給宋珣的,盡管說。”
宋漳想著自己不能一直在這裡坐以待斃,示意他附耳過來,等顧朝詞走近的時候,便在他耳邊輕聲道:“你告訴他,想要成就大事,少不得要父親的幫忙。”
顧朝詞雖然沒懂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想了想,大約是提醒宋珣,若是想要擺脫罪奴的身份,重新屹立於朝堂,還需要他這個父親的相助。
離開牢獄之後,顧朝詞見崔玉宸和獄卒在一旁,不知道說了什麼,最後還拿了一包銀兩給了那獄卒。
他想應該是為了答謝那獄卒給他們剛才行的方便。
崔玉宸給獄卒交代完,這才走到顧朝詞的身邊,狀似不經意地問:“方才宋伯父找你說的是什麼?”
顧朝詞道:“沒什麼,只是讓我提醒宋珣,在宮裡要小心行事。”
知道他說的不是實話,崔玉宸只是點頭,反正他方才已經交代獄卒,讓他們盯緊宋漳父子,若是說的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定要告知他。
上次他找那位宮人做的事情,怕是沒成,所以只能從別的地方下手了。
二人離開之後,落在刑部大牢外的一隻黑鴉,也跟著飛遠了。
想著擇日不如撞日,顧朝詞與崔玉宸道別之後,直接回了一趟太醫院,提著一個藥箱就往掖幽庭那邊去了。
他走到宋珣所住的地方,卻見宋珣正站在梧桐樹下,他的手臂上落了一隻黑鴉,另一隻手正拿著半個饅頭餵它。
那黑鴉似有所覺,一雙豆大的眼睛突然盯著他。
顧朝詞被黑鴉看得有些後背發涼,他心底下意識生出一絲害怕,站在原地沒有繼續往前走。
“你來有何事?”
樹下的男人發現了他,手臂輕輕一抬,那黑鴉叫了一聲,然後飛往了別處。
顧朝詞手上還拎著藥箱,他看了下四周,雖然沒什麼宮人,可想起宋伯父交代給他的事情,還是謹慎問道:“要不,進屋裡說?”
宋珣輕輕瞥了他一眼,倒是沒說什麼,而是轉身從梧桐樹的陰影下走了出來,繼而進了屋子。
顧朝詞見狀忙跟在了他的身後。
進去後,他一眼就看到了橫放在窗邊的焦尾琴,他雖然不懂琴,可一眼便看出了那是一把名貴的琴,那琴被保護得很好,可宋珣身在掖幽庭,如何會有這樣稀有的琴?
宋珣忽視他眼中的疑惑,直接問:“你找我有何事?”
語氣雖然冷淡,可也能聽出他的耐心不多。
顧朝詞把藥箱放在桌面上,道:“今天我去看你父兄了,他們在獄中過的並不好。”
宋珣隨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看著粗糙的茶盞中,棕色的茶湯,眼中泛著冷色,道:“難道我在這裡過得就很好?”
顧朝詞被他的話噎住,想了想,確實,宋珣之前在三公主手底下的時候,經常會被責罰,甚至還會被打得皮開肉綻。
可宋伯父和宋大哥在獄中,除了清減了許多,並未受到任何的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