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心裡並未生出任何的歡欣,她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該如何斬斷這朵桃花。
突如其來的表白打得她措手不及,她抬眸看著眼前臉色通紅的男子,有一瞬間如鯁在喉,思考了一會兒,到底是選擇了比較委婉的說辭:“崔公子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是我與你之間並不相熟,要不賜婚的事情還是算了?”
前世並未出現這樣的情況,許是因為皇姐帶她去了安陽姑姑的府上,才會出現這個插曲。
崔玉宸哪裡管得了這麼多,他覺得容鳶是因為害羞,才說出這樣的話,畢竟以他的相貌家世,很少有人會拒絕他,於是立刻表態道:“無妨,等公主嫁給我之後,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熟悉,聽說公主在宮中過得並不好,我們崔家雖然比不得皇室,但是隻要有我在,就不會讓公主受委屈。”
其實在安陽郡主的府上見過容鳶之後,當晚回去他就找了父親,說要娶她的事情。
只是在父親眼中,他更看中四公主容媗,但是誰都知道四公主容媗早就在宮中養了面首,這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而容鳶卻不同,在他看來容鳶單純又幹淨,最重要的是她背後沒有誰撐腰,如果嫁給他,他就是她最大的倚仗,也只能依附他。
她的心裡眼裡,也會只有他一個人。
就算是父親一時不答應,可他總有說服父親的一天。
容鳶不知道他在心裡想的是什麼,她對崔家倒是有一些瞭解,崔家身為世家,在宋珣登基的時候第一個站出來支援新帝,但是也有條件,就是要讓崔家的嫡女崔嫵做皇後。
最開始宋珣按下不提,崔家也沒有辦法,後來她死的那天,似乎聽到了他決定立崔氏女為後的訊息。
所以她不能得罪崔家,萬一日後宋珣真的立了崔嫵為後,誰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可眼下她聽到崔玉宸的話,心中莫名生出不喜,他似乎並不在意她願不願意,只想著要趕緊把她娶回去。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還是覺得先得罪一下崔玉宸,語氣與方才的溫軟不同,“崔公子,賜婚的事情還請慎重,我與你相識不過幾天,且我心中已經有了心儀的男子,崔公子若是強行讓令尊去求父皇賜婚,只會適得其反。”
本以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對方會知難而退,誰知道崔玉宸卻道:“沒關系,公主年紀好小,分不清明什麼是喜歡,若是公主多與我相處,定然會喜歡上我。”
容鳶:......
這邊的倆人不知道,他們的對話落在了站在不遠處的人耳中。
裴延敲了敲手中的扇子,挑眉道:“我竟不知道崔公子對待女人還有這樣的自信,若他殿試的時候也能這般自信,說不定早就高中了。”
陰陽怪氣的話引得身邊的宋珣側目,他一隻手隨便摘了一朵純白的茉莉花下來,不在意地問道:“你與他有過節?”
說完他的目光落在雙頰微微鼓起的容鳶身上,見此模樣,他便知道,她這是惱了。
裴延尷尬地笑了一聲:“倒也不是,就是單純不喜歡崔家人而已,而且我瞧著五公主好像被他纏得沒法。”
裴家與崔家同為世家,但是世家之間也會有利益之爭,而崔氏一向看不上裴氏,而且還試圖阻止裴氏重新站在朝廷上,甚至暗地裡集結別的世家打壓裴氏。
若不是二十年前太子殿下幫了裴氏,說不定燕國早就沒裴氏的立足之地。
所以裴延不是討厭崔玉宸,他是不喜整個崔氏。
河東裴氏與博陵崔氏,從來都不對付。
宋珣碾了碾指尖的茉莉,目光從容鳶的臉上略過,漫不經心道:“此時他與心儀的女子獨處,大約是不希望有人打擾。”
裴延像是被提醒了一般,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匆匆對著宋珣拱手,“殿下,我有事先走了。”
然後立刻往崔玉宸和容鳶所在的方向去,不多時就聽見裴延欠揍的聲音。
“五公主原來在這裡,我找你有事呢!”
很快又一道甜軟的聲音傳來:“什麼事?”
裴延立刻道:“和昭華公主有關,公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宋珣重新看過去,見容鳶似乎歪頭思考了一下,她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崔玉宸,明明是鬆了口氣的表情,但是面對崔玉宸的時候,又努力裝出歉然的神色:“抱歉,方才我的話還請崔公子考慮,千萬不要做沖動的事。”
說著又轉頭對裴延道:“走吧,我好像看見那邊有個休憩的亭子。”
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歡快。
直到二人的背影消失,宋珣才將視線從有些落寞的崔玉宸身上收回。
隨意扔掉被蹂躪過的茉莉花。
驀地想起方才容鳶拒絕崔玉宸的話。
他怎麼不知,她何時有了心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