椋國注重農業發展,偏偏嶽州就像沒受到土地制度的管理般,農民可隨意耕種,種與不種都不用繳稅,大多人選擇不種。
至於他們賴以生活的錢從哪裡來,畢竟靠山吃山,平安縣旁邊就是倉山,再加上平安縣人員稀少,山裡的東西沒有個一百年暫且挖不完。
所以盡管許遠找人帶來了種子,也只有幾家距離倉山遠的種,數起來,只有五家。
裴素素是第一次走進農戶家裡的,許遠每每隔上幾天會轉一次,為了看哪家困難,給予一定的幫助,所以這裡的人都認識他。
前四家都沒問題,種下的菜才剛發芽,最後要視察的,就是那距離倉山最遠的劉家了。
剛進門,是一個年齡約莫只有八九歲的小女孩來迎接他們,看見許遠便小跑了出來,滿臉高興地道:“縣丞許久沒來了,你們先進,我給你們倒水。”
許遠與裴素素進來等候,待水遞過來,裴素素抿了一口,道:“你是這家的女兒嗎?”
“我不是,我是等郎妹,我母親在屋裡,她臨産,不方便行走,所以我來接你們。”女孩笑容可掬,眼睛彎彎,臉圓圓的極可愛,由於穿著紅色衣服,特別像一個福娃娃。
等郎妹?裴素素孤陋寡聞了,疑惑的眼睛看向許遠,他道:“如果她母親這胎生的是男孩兒,她就能嫁給他,如果不能,她就要繼續等下去,一直等到是男孩兒為止。”
“我母親一定生的是男孩兒,已經找人看過了,我馬上就不用再等下去了。”女孩柔柔地笑著。
裴素素的笑容固定在臉上,眼睛從女孩身上挪開,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便就不忍再去看她了。
臨走時,女孩來收拾杯子,裴素素注意到了女孩手腕上的淤青,便問道:“你這是怎麼弄的?”
女孩下意識捂住,“不小心摔的……”
可裴素素不信,當即將她的袖子擼上去,隨後看到了各種新傷舊傷混雜在一起,看著像是之前遭受到了毒打。
許遠見狀將她與那女孩拉開,連推帶搡的將她帶了出去。
“為什麼?這你都不管?”裴素素把他的手開啟,“這要是打死了怎麼辦?”
“管不了,這是符合規章制度的,就算打死了,也上不了官司,況且被打死的並不少,風俗如此,是再正常不過的,沒人會插手。”
裴素素的腦子嗡嗡的,心說真是瘋了,才會有這樣一群人。
“嶽州偏遠,平安縣苦寒,我在這裡為官十年,也沒做出值得稱贊的政績來,每每想起,總是愧對這些信任我的百姓。”許遠低著頭,輕嘆了嘆氣。
他面對著眼前相互連線的村落,看著門庭冷落的住戶,土路上時不時出現幾個追著跑的小孩,讓寂靜的村子有些許生機。
“來日方長,縣丞總會實現自己的抱負的。”裴素素站在他身側,約莫能體會到他的心境。
可是這樣的情況,就連滕子京來了都不一定政通人和,百廢俱興吧?
後來她才知道,平安縣因為人員稀少,導致勞動力下降,人口老齡化嚴重,更多人家多生多養,盡管收入不能養那麼多孩子,還是要生,兒子倒還好,能做苦力,女兒就不好了,在封建社會,一般女孩是要賣錢的。
沒想到在某短影片裡看到的情節,到了古代竟真的讓她見到了,這般等待的一生,不知是多少女子的命運。
她多虧沒穿成等郎妹,不然得奮鬥多少年才能脫身?
*
縣廨中,裴素素被一人堵住了前方的路,許遠欲出手相幫,但被裴素素攔下。
第五天已到,來者正是崔嶷。
“明日便能放我回來?”裴素素無處能躲,只好問著。
“能,快的話,人定時你就能回來。”崔嶷答道。1
“我有個要求,帶上他。”說著,裴素素對著旁邊看熱鬧的許遠眯了眯眼,“不然我不會真心為你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