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遠沉重地嘆了口氣:“團練,他是宗室子弟,是承襲王位,嶽州很亂,是因為淮陰侯與皇帝不對付,經常會派人來搞事,這位承襲王位的人,就是皇帝派來的。其餘的事……你之後會知道的。”
許遠看著她如同深淵的眼眸,說話的語氣都輕了很多。
他再道:“一會兒見機行事,侯爺他有一個毛病,總是叫人捉摸不清態度,你……觀察著點。”許遠叮囑道。
畢竟從前許遠就從來沒有猜對的時候。
兩分鐘的時間,守衛便匆匆從裡面出來,拱手行禮道:“侯爺請您進去。”
許遠這才下馬,順便把裴素素扶了下來,二人才算名正言順地走入軍營。
“縣丞,你走慢點!”裴素素拉住他,但他還走著,只是速度緩了下來,“你得跟我交個底,當年你和他,到底有多熟悉?不會……經歷過生死吧?”
“這也是我被封到這裡的原因。”許遠看著那最大的營帳,“十年了,我有十年沒見過他了,說實話,他現在是何模樣,我還真不知道,十年前,他才十二歲。”
“縣丞是從他最一開始就跟著他的?”
“算是吧,不過他十二歲的時候沒人服他,在軍營裡他受了不少排擠,願意配他戰前沖鋒的也是他父親留下的老將,三年後,老將戰死,他就挑起大梁,雖然年歲小,不過贏在智勇雙全,可惜……”
“可惜一直未能入朝見聖?”
說至這裡,他們已經走到了門口,就差掀開簾子進入了,許遠默聲不語,無疑是被她說中了。
她可真碎嘴子,在人家的地盤上說三道四,也不怕咬了舌頭。
門簾掀開,裴素素正與營帳內一年輕男子對視上,那男子身著黑色軍裝,頭束發冠,面色黑黃,想是常年待在戰場上所致。
他有著濃濃的眉毛,和大大眼睛,眼睛裡彷彿裝滿了星辰,看人時,總覺著溫柔款款,縱使不笑,也是極好看的,似乎只要笑一下,就能挑動不少女子的心絃。
裴素素向來喜歡帥又有能力的人。
而這樣戰功赫赫的人,卻被皇帝忌憚,在這窮鄉僻壤待了這麼久,可他手握重兵,總也該有動作才是。
“縣丞終於來見我了,一別多年,我還以為縣丞將我忘了。”邵晚臣放下手裡的箭,看著許遠和她向他走過來。
“怎麼會……侯爺近來可好啊?我們……的確很久沒見了。”許遠笑笑,不知所措道:“事兒比較多,所以沒來拜會侯爺,不過,這不抽出空閑來了嘛,所以來了……”
“縣丞的意思是,之前怕打擾侯爺,所以一直沒有與侯爺相見。”裴素素找補道。
許遠聽見意思差不多,並且比他說的好,於是頻頻點頭。要是按照他這麼個說法,翻譯過來就是“忙裡偷閑來見你,還不能提現我對你的看重?”
“這位……是縣廨中的仵作吧?”邵晚臣將目光移到她身上,並非是審判的眼神,也沒有威脅的意思,只是很平常地看著。
這種眼神對裴素素很友好,比起崔嶷居高臨下的俯視,和王意安那冰冷的審視,她只是覺著這樣對她很尊敬,沒有把她當成弱勢群體,可為什麼盯著她看久了,裴素素就會産生一種錯覺?
他們之前莫非見過?
裴素素點頭說是,小聲問:“侯爺知道我?”
邵晚臣輕輕點頭:“我是聽說過的,先坐吧,談談你們要說的事。”
眼前,正有兩個小椅子,可許遠沒動,裴素素自然也就沒動。
“侯爺,還是站著說合適。”許遠微微作揖,裴素素跟著一起。
“也行,”邵晚臣語氣沒有變化,頓了頓再道:“我知道你們來的用意,遇到了解決不了的事,的確需要我這個領兵的人去解決,可是啊……”
他語氣一轉。
“可是名不正言不順,侯爺如今在縣外駐守,可一旦侯爺部下士兵入了縣,被人知道了怕是會有不少麻煩。”裴素素說。
邵晚臣的眼睛起初一直是看著他們兩個的,說話的時候低著頭,把弄著衣服,直到裴素素說話,他才再次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