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另有隱情
翌日清晨。
“鈴鈴鈴······”當煩人的鬧鐘準時響起的時候,吉田廣美皺了皺眉,伸手在床頭上一陣『摸』索,『摸』索了許久,卻一直找不到手機。
鬧鐘鈴聲還在持續地響著,她極不情願地睜開雙睛,往上望——往日裡伸手就能夠著手機的床頭,今日卻沒有手機的蹤影。
循著聲音,視線往下移,看到一處黑黑的東西 ,她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一個腦袋趴在她床邊,後腦勺對著她,她只能看到短短的黑『色』頭髮,沿著頭旋豎立起來,乾燥清爽。
許是被鬧鐘吵醒了,白柯冰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一轉頭,四目相對,兩人同時條件反『射』地坐了起來,閃電般與對方保持一定距離。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吉田廣美低著頭,手不知不覺的抓著被子,她只記得自己昨晚喝醉了,後來怎麼回到家的,有沒有發酒瘋,她都不記得了
“你忘了?昨晚你醉得不醒人事,是我帶你回來的。”白柯冰找到地板上的手機,關了鬧鈴。
“噢......”吉田廣美抓抓後腦勺,努力回想著昨晚的情況,“也不對啊,你送我回來後幹嘛不走?”
“我也想走啊!”白柯冰無奈申辯,“可是你抓著我的手,死活不肯放......”
害他在坐在地板上睡了一夜,醒來渾身腰痠背痛的。
“抱歉抱歉......”吉田廣美不好意思地笑笑,試探『性』地問,“我昨晚......有沒有.....說胡話?”
她記得吉田廣太說過,她喝醉了就跟瘋子一般無二,無法自控,喃喃自語。
白柯冰遲疑了一會,點點頭,“你一直喊著‘爺爺’,還有‘不要丟下我’之類的話”。
其實她還喊了另一個名字。
回想起昨晚的情景,他還歷歷在目。
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她抓著他的手,無論怎樣掰,她都死活不肯鬆開,嘴裡唸唸有詞,不斷喊著“不要丟下我”,“為什麼你們都要拋棄我”之類的胡話,一會衝他喊“爺爺”,一會又唸叨著另一個名字,他聽不清,只看到她漂亮的眼睛裡有眼淚不斷溢位來。
她在他面前哭得一塌糊塗。
他心中多年來波瀾不驚的那片湖面,似乎在那一刻產生了一絲漣漪。
他安靜地坐在床邊,聽著她不斷地說著醉話,本想等她睡著了就走,自己卻也一不小心睡著了。
吉田廣美微微一怔,嘴角稍稍下垂,『露』出了一抹苦笑。
被人拋棄的滋味,真是難以忘懷呢。
“謝謝。”許久的沉默後,她淡淡開口,“謝謝你留下來”。
“沒什麼。”白柯冰『露』出暖暖的笑容,兩個酒窩若隱若現。
他轉身欲離開,走了兩步又折回來,目光淡淡望著她,“昨晚那個人,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良久的沉默。就在他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開口了:“松本毅。”
“連前男友都算不上的人。”
國中的時候,他們幾乎是形影不離,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做功課,一起回家,關係好得不得了。雙方家長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全校都覺得他們是一對金童玉女,兩個人彼此知道對方的心意,卻沒有誰捅破那層窗戶紙。
她曾經甚至天真地把他當成了自己未來的伴侶,可誰又知道,他會一聲不吭地就從她的世界裡消失。
“國中畢業的時候,我父親的公司出了事,瀕臨破產,最疼我的爺爺也在這時候生病住院,而他,偏偏在這時候,連招呼都不打就飛去了美國。”她輕聲笑了,“是啊,美國,一個可以給他更好前程的地方,他有什麼理由留下來呢?”
“想來真是諷刺呢。人家連道別都不屑一顧,我卻把他當成了美好的初戀。”她自嘲地笑了。
他靜靜地看著她,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時間會沖淡一切的。”
是啊,時間真是世界上最神奇的魔法,它把不重要的東西漸漸淡化到可以雲淡風輕地提及,如他。以前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可以如此坦然地向別人說起他。
“你跑到中國來唸書,不會是為了逃避他吧?”白柯冰凝視著她,徐徐問道。
一陣風吹過,窗臺外掛著的風鈴微微作響,發出清脆的瓷壁碰撞聲,她淡然一笑,“怎麼可能呢?”
在這一刻,她幡然醒悟。原來,一直以來,令她耿耿於懷的,不是他對她的拋棄,不是她對他的餘情未了,而是,她孤高驕傲的自尊心曾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腳下。
在她最孤獨無助的時候,那種被拋棄的滋味被無限放大,一時傷痛成疾。而當時間漸漸推移,她才發現,當初的傷口早已結痂,他對她來說,早已沒有那麼重要。
可是,真正重要的情感卻會在時間的沖刷下,愈磨愈烈,一如她對爺爺的思念。
他失蹤的四百多個日日夜夜,她尋了一處又一處,思念噬骨,痛楚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