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丹寧長公主都對自己很好,盛喬想到自己當時逃婚的行為,此時莫名有些心虛,她悄悄覷了坐在另一側的徐肅年一眼,然後飛快收回視線,小幅度地點了點頭,“是……”
丹寧長公主不知道盛喬是在心虛,只以為她是年輕害羞,笑了笑說:“你們已有婚約,現又沒有旁人在,只有我和你阿孃在,害羞什麼。”
要說在這長安城,要說誰是過得最如意順遂的人,丹寧長公主說第二,便再沒有一個人敢說第一了,便是陛下也不如她,每天有那麼多事要忙著管著,反觀丹寧長公主,則清閑多了。
也正是這樣的生活,讓她的性子十分溫柔隨和。雖然鄭夫人也很好,但是丹寧長公主比鄭夫人更多了幾分少女般的純摯,盛喬每次看到丹寧長公主,心裡就會忍不住想,公主殿下平時一定生活得特別幸福。
盛喬喜歡和丹寧長公主這樣的人說話,像是一道溫暖的柔光披在身上,讓人心裡都是軟軟的。
但也正是這樣,盛喬心裡越發愧疚,低著頭不敢說話。
從徐肅年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瞧見盛喬柔軟的發頂,他當然能猜到盛喬心裡在想什麼,只是當著丹寧長公主的面,也實在不能安慰什麼,幹脆直接站起身,說:“想來我在這讓盛三娘子不自在了。”
他朝丹寧長公主拱了拱手,“阿孃,兒子先失陪了。”
說完又朝鄭夫人客氣地示意了一下,這才起身告辭。
徐肅年離開之後,盛喬明顯鬆了口氣,連一直低著的腦袋都微微抬起來一些。
丹寧長公主見她這模樣頗有些無奈,朝著鄭夫人說:“阿喬哪都好,就是這性子太過文靜,宜秋,你平日該多帶她出來才對。”
丹寧長公主是不清楚這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可是鄭夫人卻對兩人的關繫心知肚明,也知道徐肅年在這時候離開,就是不動聲色地給盛喬解圍。
她忽然想起最開始要和丹寧公主府聯姻時,盛懷義原本是更看中徐家二郎徐肅景。
那時徐肅年剛立了新功,被陛下封為了端陽侯,盛懷義下朝回家與她提起此事——
“夫人在內宅不知道,今日公主府的這位世子又立了件大功,陛下一高興,竟然直接封他為端陽侯,如今,他的爵位甚至比他父親還高了。”
“這,這……”鄭夫人當時聽到也是愣了愣,“我早聽說陛下十分寵愛這外甥,可這,是不是有點太過了些?”
盛國公嘆道:“風頭太盛了。”
這下,鄭夫人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盛家百年氏族,祖輩是隨太祖一起打天下的七位國公之一,封號為“燕”。
如今百年過去,當年聲名赫赫的“七公府”死的死敗的敗,盛氏卻能將燕國公的爵位傳承不倒,這除了有盛家人才輩出的原因外,盛家人低調謹慎,從不結黨的家訓亦十分重要。因此,盛家子女結親,從不在那烈火烹油裡面挑人。
鄭夫人何嘗不明白這一點,只是,“現如今還有比他更合適的人嗎?”
盛國公沉默半晌,忽然問:“上次你去參加丹寧長公主府的馬球賽,你可見到長公主的幾位公子了?”
“沒見到世子肅年,兩個小的倒是見到了。不過我瞧著殿下的意思,還是想讓阿喬許給大兒子。”鄭夫人一邊說著,一邊轉切去打量盛國公的表情。
盛國公卻沒什麼反應,只是問道:“夫人怎麼想?”
“她家三郎才十歲就不必說了,二郎今年十七,倒是和阿喬年歲相當,可我今日見了他,總覺得太稚氣了些。”
鄭夫人有些無奈,“你也知道咱們家阿喬的性子,說好聽了是天真善良,說不好聽了就是一點心眼沒有,若是日後再配一個和她同樣性格的夫君……”
說到這,鄭夫人頓了頓,似乎是在想象這樣的畫面,片刻後搖了搖頭,“我實在想象不出來。”
“夫人說的在理。”盛國公思索著點了點頭。
鄭夫人說:“倒是她家世子,我今日雖然沒見著,但上個月我與殿下一道去忻和郡主府赴宴,他曾來接殿下回府,我遠遠瞟了一眼,高大挺拔,器宇軒昂,全然不像駙馬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看著是個可靠的。”
“何況,他也不過是比咱們阿喬大了四歲罷了,還是大一點的男人會疼人。”
大約是被這話說服了,總之盛懷義也沒再挑剔,就此默許了這樁婚事。
不過鄭夫人自己其實也沒見過徐肅年幾次,她雖然時常來丹寧公主府,可大多時候,徐肅年都不在,就算是在,也從不會來長公主身邊打擾。
雖然不知道他今日怎麼這麼恰好就在家,但鄭夫人看到他方才看盛喬的眼神,隱約也能猜到些什麼。
她想,自己當時的想法沒有錯,徐肅年的確是會照顧人的。
可看著自家那萬分羞澀女兒,她又忍不住擔心起來,阿喬臉皮這麼薄,只怕日後成婚,要被夫君拿捏得死死的。
想到這,她便忍不住嘆了口氣,
盛喬和丹寧長公主都不知道鄭夫人心裡在想什麼,兩人絮絮說著話,當然大多時間都是丹寧長公主問,盛喬乖乖地答。
丹寧長公主沒有女兒,只有三個兒子,除了長子還算穩重,剩下兩個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但這唯一懂事的長子又逐漸不與她親近,外人看著光鮮,實際丹寧長公主心裡也很是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