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崔懷連忙站出來請罪,解釋道:“奴婢到燕國公府時,正見到三娘子和燕國公從外面回來,三娘子聽說是娘娘召見,未敢耽擱,府門都沒進就跟著奴婢進宮了。”
盛喬最近這段時間也是隨性慣了,根本沒想起來進宮還要更衣換上得體的正裝。
只是阿爹怎麼都不提醒她,盛喬在心裡小聲的抱怨,忙要請罪,卻聽朱皇後頗為無奈地點了點崔懷,“你啊,真是不會辦差,本宮這兒又不是什麼急事,至少也該讓三娘子換了衣裳再來啊。”
說著,她連忙吩咐底下人上茶,上點心,然後叫盛喬到她跟前坐。
不知是不是因為從前幾次進宮都是在場合盛大的宮宴上,總之在盛喬的印象裡,朱皇後一向是個不茍言笑的人,且阿爹與她說過,惠國公府朱家和她們盛家,一向不怎麼合得來,朱皇後如此態度,實在讓盛喬摸不著頭腦。
她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乖巧應是,然後走到皇後身邊坐下。
朱皇後彷彿很喜歡她,親自接了宮女端來的點心,擺到盛喬跟前,“本宮也不知你什麼口味,這幾樣點心都是太子最愛吃的,想來你們年輕人的口味應當差不了太多。”
盛喬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心裡卻在想,太子年輕麼?
雖然她不知道太子的具體年歲,但都已經成婚好幾年了,沒準現在孩子都有了,怎麼也要二十來歲來罷,估計比徐肅年還大呢。
朱皇後不知她在想什麼,見她一動不動,又催了一句,“怎麼不吃啊?是不喜歡這幾樣點心麼?本宮叫她們再去換幾樣送來。”
盛喬根本不想在皇宮多待,當然不想麻煩,她立刻就近捏起一塊點心,“我很愛吃,謝娘娘關懷。”
但實際上,宮裡的點心看著精緻,其實並不好吃。
阿孃說那是因為要待客,為了定型,也為了能儲存得更久,所以宮裡的點心都用油炸過好幾遍。
盛喬一向不喜歡炸物,自從知道這件事之後,宮宴上再也不想吃宮裡的東西了,此時她捏著點心,只覺得滿手都是油。
她心想,皇後娘娘已經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了,平日卻只能吃這樣的點心,可見嫁給皇子也沒什麼好的。
想到這,她又忍不住開始琢磨,皇後娘娘叫她到底是為了什麼?總不會真的是要給她指婚罷。
盛喬飛快地吃完一塊糕點,然後對朱皇後說:“娘娘今日召我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朱皇後沒立時答,只朝她笑了笑,然後對一旁的宮女抬了抬下巴。
宮女福身走出去,沒一會兒手裡抱著個託盤跪到盛喬身側,託盤上蓋著一塊紅布,看不見底下的東西。
朱皇後示意盛喬親自揭開來看,盛喬伸手揭掉紅布,只見那託盤上擺著的竟是一柄純白的玉如意。
盛喬一下怔住了,看向朱皇後,“娘娘,這是……”
朱皇後笑著說:“這時陛下賞賜的,不可推辭。”
怎麼又成陛下賞賜的了,盛喬覺得自己完全被繞糊塗了。
朱皇後大約也看出了她面上的疑惑,很是貼心地與她解釋:“你二叔在邊關頻頻傳來捷報,陛下說不僅要賞賜他,還要賞賜盛府的女眷,於是特賞下這柄白玉如意。只是你二叔的家眷都不在長安,總不能叫你母親和幾個嫂子來領,本宮想著盛家闔府上下,惟有你這個尚未出閣的小娘子最有理由。”
說著,她親手將那柄如意交到盛喬手上,“聽你阿孃說,你也到了出嫁的年歲了,也算是本宮為你添一添妝罷。”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盛喬除了領旨謝恩,還能說什麼呢。
她本能地覺出幾分不對勁來,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糊裡糊塗地跪下磕了頭,又糊裡糊塗地跟著崔懷出了鳳儀宮。
直到出了後宮,穿過永巷,盛喬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皇後娘娘如此急切地召她入宮,難道就只為了賞賜她一柄玉如意?
她家又不是沒有領過皇家恩賞,每次都是傳旨太監直接帶人送到府上,不過一柄玉如意而已,也值得如此大張旗鼓。
盛喬覺得奇怪,又想不出緣由,回去這一路上眉頭都是皺著的。
崔懷在旁邊瞧著她這表情,心想這盛三娘子恐怕已經猜到了皇後娘娘的心思,正想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就聽不遠處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那聲音對崔懷來說實在太過熟悉,他悄悄覷了一眼身邊的盛喬,不動聲色地引她往那邊去。
盛喬對皇宮並不熟悉,見崔懷忽然引她拐到一旁的小路上,還以為是那邊離得更近,不料沒走幾步,就聽到有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