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澤說:“我今日帶人去了那家賃車坊,那裡的掌櫃說阿喬是提前就僱了馬車,約好昨天卯時在吉慶街街口見,隨後我和三郎又帶人去了吉慶街,但那輛馬車還在街口停著,阿喬應當是根本沒坐那輛馬車。”
自發現女兒離家出走之後,盛懷義一天水米未進,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他揉了揉眉心,問問:“只僱了馬車,沒有僱車夫麼?車夫呢?”
盛澤看了一眼盛淙,然回答:“車夫,現關在大理寺。”
“什麼?”盛懷義問,“怎麼會在大理寺?”
盛淙就是在大理寺供職,此時上前一步,回答:“昨天早上,大理寺正好結清了周茗那樁舊案,於是賀少卿帶人去春和街周府拿人,那裡離著吉慶街不遠,鎖街搜查的時候,正好查到了那個車夫,因為行跡鬼祟,當時都懷疑他是周府逃跑的家丁,就一併鎖回了大理寺。”
盛懷義問:“他見過阿喬沒有?”
盛淙道:“沒有見過,他和阿喬會面憑的是一對玉佩,但據他所說,他手上那枚已被官兵收繳了,我又去問那日去過周府的幾個差役,卻沒一個人見過什麼玉佩。”
玉佩找不到,人也沒見過,線索到這就算是斷了,就算他們已經派了許多人出城去找,可城外道路何止千百條,人海茫茫,哪有那麼容易找到。
盛澤和盛淙都有些沮喪,盛淙說:“派出城的人到現在還沒有訊息,會不會阿喬根本沒離開長安,只是嚇唬嚇唬我們,藉此退婚而已?”
盛懷義臉色蒼白地搖了搖頭,無力道:“這孩子,是恨上我和你阿孃了。”
盛澤和盛淙聽了都有些不是滋味,上前想勸,卻見盛懷義朝他們兩個擺了擺手,無奈地吩咐道:“再多派些人,城外城內都要找,但不要鬧太大動靜,若是徐家那邊知道了,只怕親家不成成仇家了。”
盛澤和盛淙出去了,盛懷義又在書房獨坐了一會兒,強撐起精神,起身往平時歇息的主院走。
還沒進院子,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屋裡卷出來。鄭夫人眼睛已經泛紅,上來就問:“阿喬呢?”
盛懷義愣了愣,“夫人知道了?”
鄭夫人狠狠瞪他一眼,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這麼大的事你還想瞞我!”
盛懷義接過那封信拆開,一目十行看完,竟然是鄭墨寫來的信。
信裡先是坦白承認了阿喬逃婚的主意是她幫忙出的,阿喬離開京城,也是來找她。然後又將最近一個月來阿喬在信中給她傾倒的苦水一一告知。
最後寫道——
“這世間因婚事自苦的女子已經太多太多,墨兒之所以幫她逃婚,是不願自幼嬌貴的阿喬表妹也因此深陷泥沼,但墨兒畢竟只是阿喬表姐,如果姑姑、姑父當真鐵石心腸,只要回信寫明,墨兒會再將她親自送回京城。”
這封信看似是來讓他們二人放心,實際如一把利刃,狠狠刺進了他們的心裡。
鄭夫人拿帕子抹了抹眼淚,自責道:“都怪我,當初要是不帶她去除夕的宮宴,如今咱們也不至於要急著把阿喬嫁出去,更不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
盛懷義更是後悔,嘆道:“也是我不好,不該那麼逼她,我也是沒想到這孩子膽子那麼大,平時連府門都沒出去過幾次,這回竟敢直接跑出京城。”
“走都走了。”鄭夫人點點那封信,問他,“現在怎麼辦?”
盛懷義瞧著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有了決定,於是問道:“夫人的意思呢?”
鄭夫人說:“幹脆退婚吧,這樁婚事雖好,可阿喬都這般不情願了,最後的結果也只能是怨偶一對。”
盛懷義聽了這話並不驚訝,他無奈地說:“也只能如此了。”
鄭夫人嘆氣,“只是怕宮裡知道,又生事端……”
盛懷義安慰的拍了拍夫人的肩,摟著她往屋裡走,“夫人放心,我已問過三郎,他說徐肅年最近也不在京中,不知是去哪辦案子了。”
“若我沒猜錯,他應當是去洛州探查去歲公糧貪汙一案,這案子不小,要想查清,少說也得耗個把月。因此徐家這門親還可以再拖一拖,等一個月後徐肅年從洛州回來,這婚再退也不遲。”
“只是要對不住長公主那邊了。”
盛懷義哼了一聲,“只怕徐肅年選在這時候去洛州,也是沒把咱們阿喬放在眼裡,要不然那天下聘,也不會連個面都不露。”
“其實這樁婚事我本身也不滿意,徐家太顯眼,徐肅年又封了侯,正是花團錦簇的時候。若不是當初實在走投無路,我也不會答應把阿喬嫁給他。”
“現下正好,等到時候和徐肅年退了婚,再給咱們阿喬找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