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遇到盛小娘子之前,他本是欲扮作商戶,但商戶太容易被拆穿,哪有車夫這身份低調易行,而且讓人意料不到。
只是他的腳程不能比盧燁慢太多。
徐肅年一邊駕車,一邊在心裡飛快地計算著路程。
洛州雖不及江州那麼遠,但少說也有七百裡地,騎馬只需三天,馬車則要慢得多,但最多也不能超過六天。
如此一來,今天天黑前就必須趕到祈年鎮,才能保證不耽擱行程。
很快,徐肅年就將每日行程都規劃得清清楚楚,卻忘了馬車裡還坐著兩個人,尤其還有一個是他現在的“主人”。
馬車還沒走出去兩裡地,車門就又被敲了敲,徐肅年沒有回頭,反手將車門開啟了一個縫隙,“何事?”
他急著趕路,一時忘了此時的身份,因此語氣十分冷淡。
但盛喬並未在意,只是問他,“前面路上會有賣點心的攤子嗎?”
徐肅年看了眼前面,覺得莫名其妙,“這是山路,哪來賣點心的?”
“沒有麼?”盛喬失望地啊了一聲,“可我有些餓了。”
“還沒到吃午膳的時辰。”徐肅年蹙了下眉,“何況這裡沒有東西給你吃。”
“可我早膳也沒吃!”這是什麼態度?盛喬不高興,“而且我方才好像聞到香味了。”
徐肅年哦了一聲,回答:“是方才在山腳路過了一個餛飩攤。”
“餛飩攤?”盛喬眼睛一下子亮了,“我好餓,有點想吃。”
徐肅年覺得這小娘子應當是聽不懂人話,耐著性子又重複了一遍,“我們已經上山了,這是山路,那餛飩攤已經過去了。”
不想她竟理所當然地,“我知道啊。”
徐肅年:“?”
“再倒回去不就行了。”盛喬覺得這根本不算事,甚至嫌棄車夫太囉嗦,“只是吃個餛飩而已,用不了多久的。”
看著她眉眼彎彎的悠閑樣子,徐肅年心想,這小娘子自出了城,就徹底忘了自己是為何出門的了。
若不是遇上了他,就照她這個走走停停的趕路速度,只怕還沒出延壽坊就被燕國公府的人抓回去了。
徐肅年心裡冷笑,刻意擺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原來小娘子不急,我以為小娘子是急欲出城,這才趕得快了些。既然您不急,那我現在就掉頭回去。”
一邊說著,一邊真的去扯韁繩。
聽到他這話,盛喬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有點太悠閑了。逃婚的事不會瞞太久,雖然她留了一封手信,也並不能保證阿爹真的不來找她。
若他鐵了心要把她嫁給徐肅年,只怕抓她回家的人馬已經在路上了。
還吃什麼餛飩,還是先跑吧!
盛喬立刻打消了回去吃東西的念頭,把身子重新縮回去,並不忘囑咐徐肅年,“我很急的,還是快些,再快些。”
徐肅年不動聲色地,“是。”
接下來的路程就順利多了,甚至到了午膳時間都沒有停車,徐肅年到路邊買了幾張烤餅,三人湊活著吃了,直到傍晚順利地進了祈年鎮,徐肅年才大發慈悲地宣佈:“一會兒找個客棧,今晚在鎮上住一夜吧。”
盛喬卻仍不放心,“我們走的夠遠了嗎?”
徐肅年沒再嚇唬她,“很遠。”
總算能歇歇了。
盛喬鬆了口氣。
她和琥珀都是第一次坐這麼久的馬車。隨著路程的增長,原本還算寬敞的車廂彷彿一下子就狹窄起來,坐也不適,躺更難受。再加上山路顛簸,到最後整個身子都僵得發麻,像被什麼東西碾過一樣,
但這還不算什麼,最可怕的是路上的如廁問題。
雖然馬車上就有夜壺,但那個車夫就坐在車門外,盛喬是寧死都沒辦法說服自己在馬車裡小解的。
因此,她路上只能少喝水,甚至中午啃那個幹巴巴的烤餅時,她都強忍著只抿了一口,以至於現在嗓子裡像被火燒過一樣難受。
幸而這祈年鎮是入京、離京的必經之地,鎮上最不缺的就是客棧,徐肅年難得考慮到了兩個女郎,挑了家最幹淨的店面,要了兩間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