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谷波則在心裡思考著,覺得葉雲志說得的確有道理,銀行和錢莊的錢哪兒來的?不是憑空變出來的,而是別人存的,而存錢的大戶都是誰呢?是那些幹實業的買賣人,看似他張輔之手裡握著所有人的錢,但他僅僅也是用其他人的錢來投資相關業務,一旦真的戰爭爆發,江伯其和李松明領頭從銀行取錢,一夜之前,他張輔之就會一無所有。
可是,張輔之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這也是為何他想要掌控一切的原因所在。
安望海落座後,又道:“李松明出了事,張輔之肯定是打心裡高興,這樣一來,李松明必定會向他借款,到時候李松明就會被他牢牢把控住,所以,李松明出事,張輔之肯定會只是在表面上做文章,同時也很納悶,明明在密切監視你們倆,可為何夜曇花還是出現了?就在這個時候,要是江伯其也出事了,他的船廠被人炸了,又如何呢?”
安望海說完自顧自在那笑著:“江伯其要恢復船廠,也得向他借錢,但是江伯其和李松明都出事了,唯獨他張輔之平安無事,你們想想這兩個人坐得住嗎?坐不住,他們會真正聯合起來,想辦法反制張輔之,他們一旦窩裡鬥,那你們不就喘過氣來了嗎?”
裘谷波嚥了口唾沫,雖然是好計策,但這個葉雲志為何要說這些?
裘移山也納悶,葉雲志到底想幹什麼?
另外,上哪兒去找一個夜曇花的替身去?
再者,這會不會是張輔之聯合葉雲志設下的圈套呢?
安望海接著道:“你們的弱點就在於,認為自己是好人,好人就應該做好事,對付壞人也應該用常規手段,那就錯了,張輔之也不是壞人,他是無賴流氓,對付無賴流氓,就應該用下三濫的手段,就像打仗一樣,該偷襲就要偷襲,該耍詐就得耍詐,難道還等著對方排兵佈陣完畢,雙方才開始衝鋒廝殺嗎?笑話,面對無賴流氓說道德,就等於和魔鬼談正義一樣。”
裘移山和裘谷波還是沒說話,安望海打了個哈欠:“不早了,你們吃飽了嗎?”
裘移山趕緊道:“吃飽了,吃飽了。”
安望海道:“很多菜沒動,要是不嫌棄打包帶走。”
裘移山道:“不用了,打擾葉特使一晚上了,特別不好意思,我們這就告辭。”
安望海點頭,目送兩人離開,裘谷波走的時候,特地扭頭看了安望海好幾眼。
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路子?
等兩人走後,安望海走出大廳,對外面那些伺酒女道:“愣著幹嘛,都還沒吃飯吧?裡面飯菜幾乎沒動,別浪費,全都給我吃光了!”
伺酒女們還在那愣著,安望海道:“對了,把別院的人也叫上,護院的,守門的,趕車的,都叫來,趕緊的!”
這句話說完,那些伺酒女才欣喜若狂四處叫人去,很快霸王廳內就坐滿了人,在那高興地吃喝著,不時舉杯感謝安望海。
而安望海只是端著茶杯,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切。
安望海其實喜歡熱鬧,可他又害怕人多的地方,因為這世間人心險惡,誰知道與你把酒言歡的人是不是在算計你呢?所以,寂寞的時候,就隨便找那麼不認識的人,吃頓飯,看唱戲,不問他們的身份,不問他們的故事,僅僅只是為了吃喝玩樂,短暫的忘卻世間煩惱。
只有這樣,宴席散去,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不會因為利益汙染了這份單純的快樂。
那晚,安望海醉了,這是他畢生以來第一次喝茶喝醉了。
他需要一場盛大的狂歡,因為他這輩子最大的一筆買賣即將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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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八王院的裘移山和裘谷波父子倆則是徹夜難眠,他們整夜都在研究,這個葉雲志到底是什麼人?他到底想幹什麼?他識破了自己的身份,是源於張輔之處的訊息還是?
臨近清晨的時候,已經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的裘移山喝了一口濃茶道:“走吧,回家,好好睡一覺,說不定睡醒了,就想明白了。”
裘谷波則站在視窗,看著海平面升起的太陽,忽然道:“爹,你說,這個葉雲志是不是很奇怪?”
裘移山道:“豈止奇怪呀,簡直就是有病,瘋子一樣。”
裘谷波轉身來:“記得蔡先生是如何評價他的只有安望海嗎?”
裘移山道:“記得呀,他說,安望海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是個瘋子,而胡深也是瘋子,只能用瘋子對付瘋子。”
剛說完,裘移山忽然間反應過來:“兒子,你是說,這個葉雲志……”
裘谷波點頭道:“沒錯,我覺得這個葉雲志就是安望海,我們的援兵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