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棺底部的那塊石板正在緩緩下沉,在機關聲之後,石板猛地反轉,將她像垃圾一樣倒進了下方那個洞穴之中。
紙菩薩摔得厲害,好半天才爬起來,同時觀察著四周,發現自己身在一間石室之中,周圍四處都擺著各類生活用品,而且石室內溫度極低,讓紙菩薩不由自主抱住了胳膊。
好半天,紙菩薩才發現寒氣源自於一張石床,石床就像是一塊寒冰散發著滾滾寒氣,最重要的是石床上還躺著一個穿著白衣,臉上蒙著白布的人。
紙菩薩朝著石床慢慢走去,看著那人,又猛地轉身看向身後,因為她有一種特別不好的感覺,甚至可以說是害怕。
這是誰?紙菩薩看著那面蓋白布的人,終於還是忍不住將白布揭開。
白布揭開那一刻,紙菩薩看清楚那張臉之後,渾身一抖,手中的白布緩緩落地,那不是別人,正是宇文定!
而且是宇文定的屍身!
“怎麼會?”紙菩薩後退一步,又想起什麼,趕緊揭開宇文定的衣服,清楚地看到馬九寶所刺的致命傷。
瞬時間,紙菩薩明白了,她終於懂了,她中計了,宇文定用自己的死做了完美的鋪墊。
紙菩薩轉身開始在石室中尋找著,終於找到了一扇石門,可她無論如何都推不動,而且石門旁邊的機關已經被人破壞。
“馬九寶!”紙菩薩開始嘶聲求救,“馬九寶!來人呀!快來救我!我被困住了!”
喊了許久,紙菩薩喊得缺氧,癱坐在地上,依然吃力地抬手說著:“殺了他們,馬九寶,給我殺了他們……”
喊著喊著,紙菩薩的眼淚湧出,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明白了,今天這個下場,也早就在胡深的算計當中,哪兒有什麼愛呀,一切都只是利用而已。
如果我將夜龍王的屍體先放進石棺,只需要等上九天,便可真相大白。
夜龍王是愛我的,所以他可以為了我做一切,而我卻不愛他,如果我真的愛他,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唐安蜀說得對,什麼八臂羅漢,就是個江湖騙子。
我放著東海霸主不要,卻愛上了一個江湖騙子,這是多麼愚蠢且荒唐的一輩子。
●
“我叫宇文雲,是宇文定的孿生弟弟。”那個與宇文定一模一樣的老頭兒終於開口道出了實情,因為紙菩薩已經如預料中一樣,大搖大擺地走進地宮,躺進石棺,然後落入下方的石室中給宇文定陪葬去了。
宇文雲的話讓古風和安息香驚訝不已,這才明白為何先前唐安蜀要示意他們絕對不要妄動。
而且,就湯化龍的表現來看,如果古風妄動,說不定湯化龍還會在背後痛下殺手。
“不死樹是假的,一開始木陵簡的計劃就是假的,因為我們心裡很清楚,死而復生是根本不可能的,世間萬物遵循的是氣化流行,生生不息之理,豈能永遠不變?”宇文雲平靜地說道,“但每個皇帝都希望自己長生不死,要不怎麼文武百官都要口呼萬歲?那只是皇帝心裡永遠無法實現的夢。可他們卻讓陵簡府來做到,我們毫無辦法,只得破釜沉舟,與宮中攬權的宦官勾結,想出此計,如若昏君執意要長生不死,那麼就將其封在石室之中,再昭告天下說皇帝已順不死樹登天成仙,需再另立新皇。”
唐安蜀終於明白:“原來所謂的木陵簡,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騙局,這件事我師父原本也知曉,對吧?”
“當然。”宇文雲道,“因為守護木陵簡的尊者每一代都是雙胞胎,兄弟二人說話走路姿態都必須保持一模一樣,這讓人無法看出破綻。”
安息香問道:“前輩,如果殺死的並不是您大哥,那不就露餡了嗎?”
“這個問題,也在我們的計劃之中,這種機密聖地更不可能放入非真龍之身,就如龍椅一般,能坐上的除了皇帝之外,就是製作龍椅的那位工匠。”宇文雲苦笑道,“所以,皇帝就算有所懷疑,要做實驗,也是用陵簡府監工木陵簡的人
,絕不會找其他人,而當時我大哥之所以要單獨帶唐安蜀去不死樹那,也是有此考慮,紙菩薩還需要唐安蜀,自然不會殺了他,所以,只會對我大哥下手。”
唐安蜀道:“這就是為何前輩當時會慷慨赴死的原因,紙菩薩死都沒有想到,她看到我師父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有此下場。”
宇文雲看向地宮:“密室大門機關雖然已被破壞,但石棺內機關依然尚在,但紙菩薩年歲已大,熬不過九天的,就算九天後她手下發現有蹊蹺,也發現了石棺內的機關,能找到的也只是一具屍體而已,所以,你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逃離這裡。”
唐安蜀看著四下道:“我們沒那麼容易逃得出去,這裡人太多了,而且是在海湖的湖心小島。”
安息香問:“那怎麼辦?”
唐安蜀看著四下:“現在唯一的希望都在夜馨身上。”
安息香有些不快,不再問下去。
古風湊近唐安蜀問:“夜馨一個女孩子能做什麼?”
唐安蜀道:“別小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能將眼下的局勢瞬間扭轉。”
正說著,唐安蜀看到不遠處從草叢中探頭出來看著自己的夜馨。
那一刻,唐安蜀笑了,第一次在看到夜馨時露出了那麼自然又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