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沛文走到古風身邊,俯身朝外看著:“雖說咱們沒有戴枷鎖,沒有住牢房,但在這座島上,我們其實也是囚犯,是囚犯就需要放風,否則會憋死的。”
“那我就回去把自己憋死吧。”古風笑道,“鐵參謀,您慢慢賞囚,我先走了。”
古風說完離去,並不行禮,也不敬禮。
鐵沛文微微側目,笑了笑,這才將目光投向已經走到遠處峭壁下的唐安蜀和樂正賢。
峭壁下有一塊被磨平的岩石,岩石表面被刻成了棋盤,棋盤左右各有兩個沙坑,沙坑中擺放著手磨的棋子,但形態並不好看,有些甚至可以說是怪異。
手持黑子的男子看著歲數稍大,半眯著眼將黑子慢慢落入棋盤之中,可是,棋盤內卻沒有一顆白子。
領著樂正賢和唐安蜀走來的另一名男子落座,抓住沙坑中的白子,嘆氣道:“老師,今日覆盤,您似乎並未發現自己上次犯下的錯誤?”
毫無疑問,拿黑子的應該是吳碩海,而他對面手持白子的肯定是他的學生劉靖遠。
唐安蜀站在一側,看著吳碩海和劉靖遠飛快地將棋子落在棋盤之上,不由得佩服兩人的記憶力。
樂正賢低聲道:“晚輩拜見兩位前輩。”
唐安蜀也只是微微點頭,因為擔心太過惹眼的關係,兩人都未行禮。
吳碩海也不看兩人,直言道:“從今天開始,有任何訊息,你們就透過昨晚的方式在夜間傳遞給我們。”
劉靖遠接著道:“如果能在放風時間說完的,儘量說完。”
樂正賢點頭,唐安蜀則是問:“兩位,晚輩有個疑問,在磔獄的魏啟明真的就是那個魏啟明嗎?”
吳碩海一愣,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唐安蜀,又低頭問:“為什麼這麼問?”
“太奇怪了,因為沒有人可以憑空出現的。”唐安蜀搖頭,“我思來想去都不明白,而且在魏啟明憑空出現之後,江湖上就傳出他在磔獄的訊息,太巧合了,就像是有人佈下的局一樣,另外,我很納悶的是,我們將訊息傳給兩位,兩位又用什麼方式傳遞到外界去呢?”
劉靖遠冷冷道:“和你們無關。”
唐安蜀聞言轉身就走,樂正賢則故意道:“晚輩告辭。”
兩人剛走兩步,吳碩海就叫停他們:“這裡有我們的內應。”
唐安蜀回去站定後問:“誰?”
劉靖遠皺眉:“我們已經說了該說的。”
唐安蜀笑道:“告辭!”
吳碩海有些微怒:“是孫三身邊的人,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唐安蜀不再揣摩,知道再問下去也沒有意義了,下一句話他們給出的答案必定是謊言,而就算知道是謊言也往往會影響自己的判斷。
於是,唐安蜀道:“我們已經得到確切的訊息說,《金陵簡》就在蛇心島,只是不知道具體地點。”
劉靖遠道:“我們也聽說過,但沒有證實。”
吳碩海也道:“我們是用腦子吃飯的人,沒有身手,所以,一直在等待傅大帥派來的人去證實。”
唐安蜀不語,樂正賢知道輪到自己說話了,於是問:“如何證實?”
劉靖遠回答:“每一座監獄,都有一個被關得最久,歲數最大,無所不知的囚犯,磔獄也有,你們可以從他入手。”
樂正賢再問:“什麼監區?哪間牢房?叫什麼名字?”
吳碩海道:“陳伯堯。”
樂正賢回憶著:“這個名字我聽著有點熟。”
唐安蜀卻搖頭,他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劉靖遠落下一枚白子:“陳伯堯自稱是甬城雙刀會的頭領之一。”
樂正賢卻是忍不住笑出聲:“怎麼可能?雙刀會在長毛亂清的時候就被剿滅了,距今已經七十多年了,如果我沒記錯,那可是咸豐三年的事情。”
劉靖遠道:“沒錯,咸豐三年先是在上海爆發了小刀會起義,甬城雙刀會聞風而動,準備響應。其首領有陳春富、陳伯堯、小潘、蘇阿嶽,原本定於12月6日起事,並以太平天國為號,誰知訊息走漏,被地方團練一氣剿滅。”
樂正賢點頭道:“幾天後,雙刀會的幾名首領就被斬殺,所以,他怎麼可能是陳伯堯,就算是,這人也是百歲高齡了。”
吳碩海終於起身,劉靖遠則開始收拾棋子。
吳碩海道:“他的確已經是百歲高齡,但是身體卻很硬朗,最重要的是,此人被關押在乙號監,那裡十分混亂,不過,我想,你們會有辦法去見他的。”
說罷,吳碩海與劉靖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