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撞擊地面的聲音非常恐怖,對敵人可謂是種震懾。但他不知這還有何意義,死去的土匪是逃走的十倍以上,後者不可能再聚集起來了。
重力場消失後,佐爾嘉繞過來,與他一同搬走道路上的屍體。他們剝下死人的單衣,拿走匕首和火引。傭兵還找到一把黑城產的菸葉,被低溫凍脆。他輕輕一揉,碎葉落入了土壤。
佐爾嘉抽抽鼻子:“怎麼有股酸棗味?”
不是葉子。“有個傻瓜投毒。”辛告訴他,“但風太大,基本沒什麼用。”
這話並不是絕對正確。道路清空後,他們繼續前進。這回換成佐爾嘉駕駛,車廂裡某個乘客咕噥一句,還是在睡意催促下閉上了嘴。傭兵擠到佈雷納寧外側,試圖修理車門。
……才走了不到三百碼,馬車又是一頓。“怎麼回事?”伯寧不耐煩地質問。
“有人躺在那兒。”佐爾嘉詫異的聲音傳來,“他受了傷……呃,恐怕還中了毒。一股酸味,是那群土匪。”
真見鬼。佈雷納寧打心底裡不願理會。“他被你傳染了嗎?”但他還是下了車。“我去瞧瞧。”畢竟這是去瓦希茅斯的路,錯過什麼資訊就不妙了。
還不是你自己要去,辛心想。他掃一眼兩名結社同伴,“唱伴”於睡夢中咂嘴,學生眯著眼望過來。“好冷。”他喃喃道。
傭兵終於將車門掰回原位,寒風不再灌入。“下雪了。你要去瞧瞧麼?”
學生猶豫片刻,選擇與辛一道下了車。普林潮溼炎熱,與南部的氣候截然不同。他的故鄉從不下雪。“我們到哪兒了?”
“佈列斯,剛過邊境。”
“幹嘛停下?”
“路面有些障礙。”辛扭頭打量這傢伙,“你叫格萊莫,對嗎?”
“格萊莫·費恩。”
“你是貴族後裔?”
“曾經是。但如今我只有個高貴的名字,你們最好別當真。”
“這也是你離開故鄉的原因麼?”
格萊莫緊張地笑笑:“我是無名者啊,況且普林的情況也不妙。”他低頭看看雪地,又看看馬車,縮了縮衣領。
不曉得你發覺拜恩人不日將拯救普林時,會不會後悔自己選擇了光復結社。辛心想。
就一個年輕學生而言,格萊莫的膽子很是不小。辛在普林城接待他的他的同學時,他們合力用火種魔法操縱了一條狗,將報紙銜在其口中。這樣便可在保護自身的前提下聯絡。原來他既勇敢又機敏,還十分果斷。
他們繞到車前。路邊有個虛弱的乞丐,渾身髒汙,面色慘白。他額頭凍結著鮮血和枯葉,整個人好似剛從土裡刨出來一般。
佈雷納寧戴上手套,碰觸傷員的口鼻。隱約氣流傳來,令他緊繃的神情放鬆了些許。“活的。”
他的護衛佐爾嘉站得很近,防衛性地警戒四周。辛將人翻過身,暴露出面孔:“佈列斯人。”
“帝國人。”格萊莫抽抽鼻子,“我敢說他和那群土匪是一夥兒。”
方才你肯定是沒醒。“不,他是被洗劫的一方。”
佐爾嘉同意:“土匪給這倒黴鬼下了毒,洗劫然後埋了他。人們走後,他從土裡爬了出來。瞧,指甲都折了。”
“管他是誰。”佈雷納寧說,“我們要拿這傢伙怎麼辦?”
問我作甚?“你是首領,伯寧,由你決定。”辛回答。
佈雷納寧不滿地盯著傭兵。“先把他弄醒再說。佐爾嘉?”
“聽憑吩咐,大人。”
前夜鶯和辛將傷員合力抬到平地,佈雷納寧開始翻他的口袋。人們的魔法和智慧對毒藥束手無策,但鍊金術士有自己的辦法。很快,他找到一隻臭烘烘的棕色瓶,將裡面的未知物體倒入傷員口中。
藥效立竿見影。傷員猛側過身,對一株蕁麻大吐特吐。他身上的酸味更濃烈了,能令凡人眩暈。好在風雪不停,強風吹散了一切異味,人也清醒過來。
“……饒了我。”傷員呻吟,“啊!別過……嘔。”一串唾液滑過下巴,他痛苦地咳嗽起來。
格萊莫擰起鼻子。“你們給他吃了什麼?好臭。”
“黴豆。伊士曼當地的藥材功效有些許改變,但問題不大。這傢伙清醒多了。”
佈雷納寧再度瞥一眼傭兵,意思很明白。辛只好扶起傷員,提著他換了個位置,開始詢問:“你被強盜襲擊了?他們搶走了什麼?”
傷員眯起眼睛,似乎沒明白他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