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的真晚。」鄰居打招呼。
在這個時間,尤利爾沒想到會遇見她。「波洛小姐。」他停下,「噢,差點忘了,我有臨別禮物帶給你。」
「什麼?」對方實在詫異。
當然。除了使者和尤利爾本人,沒人知道他要跳槽,偵探小姐的反應完全合乎情理。
「原諒我的一時口誤,波洛小姐,是旅途的禮物,上次忘記了。喏。一點兒紀念品。」希望人們唾棄我這個叛徒的時候,你不要扔掉就好。「園丁的種子,比大多數霜月植物耐寒一些。」學徒遞給她。
偵探打量他許久。「你真是個玩弄人心的傢伙,尤利爾。」
「是感謝的意思麼。」學徒一聳肩,「是的話,那我也就收下啦。」
「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
尤利爾剛打算規規矩矩地掏鑰匙開門,忽然偵探叫住他。
「你似乎處於困擾之中。」她靜靜站在籬笆後,「看在禮物的份上,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什麼也不做。我很好。」
「是嗎?你的救命稻草也給你買了明天的船票,離開火種儀式的影響範圍?」
幾個心跳的時間,四周一片沉寂。尤利爾的動作停住了,他面對著家門,身後是山楂樹和女貞,氣味隨呼吸流過肺和鼻腔,最終吹開了油漆上的浮灰。尤利爾聽到枝葉在她衣襟旁作響的聲音。
……這裡是高塔。他感受著心跳。只要我開口,就會被聽見。
「沒人救我。」尤利爾不動聲色,「我也不需要。我選擇在這時候回來,就不會再逃避。」
不論阿加莎知道了多少,又猜到了什麼地步,此刻她都沒有袒露。聰明人說話就是方便,呃?但尤利爾感謝她的沉默。說到底,不也是我先說漏嘴的嗎?
「但願如此,尤利爾。我瞭解。你是能為他人排憂解難的好人,你習慣扮演這類角色。不過機會難得,今天就換我來扮吧。」她的指頭夾起種子晃盪,「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你不必——」
「噢,我堅持。」
「看來我得給你找些事做,否則你會徹夜難眠。」
偵探小姐笑了。「為什麼不呢?」
「好吧,的確有這麼一樁事。」尤利爾記起黑城的所見。仔細想想,若說有誰能解開世間的謎團,非這位阿加莎·波洛,浮雲之城的偵探女王莫屬。「這是個長故事,與一位豎琴座女巫瑪格達來娜女士、一位名不見經傳的佈列斯通靈者,以及一個從先民時期流傳下來的,黑城地區古老的傳說有關。」
阿加莎靜靜地聽完了這個故事。月光下,她的手指纏繞著絲線,瑩瑩散發亮光。一輛馬車經過,他們身後,她的家門口亮起了夜燈。
「你想知道什麼呢?」偵探小姐問。
「聯絡。」尤利爾回答,「這些故事中,是否有我沒有察覺到的線索,指向一個真相?」
「這不是兇殺桉,尤利爾。即便推斷正確,也無人證實。若按你的說法,瑪格達來娜女士、德拉·辛塞納小姐、維諾娜女士和科恩爵士都已死去。」
尤利爾也清楚。「我的故事便是他們的聯絡。噢,或許我只是不甘心。」
「你為什麼要去布
列斯找瑪格達來娜女士?」
唯有這個問題,他不能說實話。「她也許是為幽靈公館的秘密而死。此事涉及甚廣,我……我在高塔讀到了當年高塔信使的資料。」
「出於好奇。」
「我向來有這毛病。」
「我也一樣。」阿加莎微笑,「就為咱們的共同點,我會把答桉寄給你的——但願那是你想要的答桉。晚安,尤利爾。」
「晚安,阿加莎。」尤利爾知道她應下了承諾。甚至在入睡前,他還能看到鄰居門前亮起的夜燈呢。
焦慮不安之中,這光線竟奇異地讓他感到一絲安寧。但學徒最終拉起窗簾,開始構建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