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出名。據我所知,他本來在事務司當差,是總長指派到外交部協助調查空島事件的成員之一。你的鄰居阿加莎·波洛算是他的同行。後來他跳槽了,成了魯賓閣下的左膀右臂』
「關彭也是治安局的警官?」
『不。阿加莎和他不同。這女人太敏銳,一聽執法隊的業務範疇,便對其避之不及,而「長斧」……此人不是為財富,更不是為當青之使面前的紅人。據我所知,他是惡魔獵手,比起維護秩序,他更享受過程。母庸置疑,這是個危險人物,我打賭你不會喜歡他』
嫉惡如仇的獵手,危險的執法隊長,迫在眉睫的火種儀式。尤利爾反覆思量,不禁感到一陣疲憊。只是疲憊。絕望和悲哀都談不上,他的內心是一片空蕩。這就是我自己選擇的路。他寧願把自己當成一封信,看過之後,隨他們去燒。我的人生並非剛開始了,他想對索倫說,它即將要結束。
「白之使做了什麼?」他靜靜地問,「放任他,深居簡出?」
『看來你打聽得很清楚』
「為什麼?」
『這是命運***的決策,就算執法隊搞出這些事情,也該在占星師的預測之中。既然他們都沒反對,說明比起成果,代價不是不可承受的』
可最後承受代價的,究竟是命運***,還是布魯姆諾特呢?「許多人失蹤了。」他告訴它。
『就是這樣。他們最終簽下了供狀』
難道他們還有其他選擇?尤利爾可以想象這些人遭遇了什麼。在銀頂城,教會和巫師不敢對他動手,直到使者下落不明的訊息從六指堡傳來。修士們開始將他當成一根火柴。「這能說明什麼?」學徒反問,「難道每個失蹤者都是間諜、夜鶯,非死不可?他們是無名者麼?」
『大多數人不過是有嫌疑,或在無意間與惡魔接觸過……然而一個人究竟有罪與否,他自己可證明不了』
「那依我看,這麼幹的下場只有遭到眾人唾棄。」
『「眾人」什麼也改變不了』
「最糟糕的結果,布魯姆諾特將變成下一個威尼華茲。」
指環不以為然。『不會落到那種地步。說到底,威尼華茲沒有能阻止聖騎士團的力量,高塔可不同。青之使狄恩·魯賓的執法隊將為此負責』索倫輕描澹寫地寫道。
尤利爾皺眉:「這是你們的計劃。」也是***選擇「長斧」的理由。他將遭到拋棄,在某人恩授他的特定位置上發揮出全部價值之後。「白之使也同意麼?這麼折騰是為什麼?」
『可能只是為了表態』
「
表態?」
『七支點在狩獵惡魔,你以為呢?正面戰場的交鋒只是一部分,神秘領域的暗流同樣洶湧,而且危險百倍』指環告訴他,『就在不久前,「深獄領主」被證實是個名叫辛厄的霧精靈,與法夫坦納的紅谷伯爵形影不離,甚至本身就是參謀團的一員!此事已駭人聽聞』
「我聽說了。」此事造成的動盪幾乎蓋過勝利的歡呼,可以參考神聖光輝議會的樞機主教安利尼被發現是「無星之夜」的微光領主。當然,尤利爾臨走前,在秘密結社聽到的則是另一個版本。「可高塔是不一樣的。」
『光景不同了。都說占星師乃是夜鶯的剋星,然而在霍科林,在我們的屬國裡,一位天文室的大占星師遭到了刺殺,險被對方得手』命運女巫的遭遇是強有力的左證。尤利爾默然。
指環放緩了語氣。『不論是惡魔領主還是空島的刺客,都會對天文室造成極大的威脅……瞧,這就是根源所在。外交部必須採取行動,否則我們的存在就是笑話』
沒有威脅,高塔便不需要外交部?誰會這麼想?然而反過來,若危險迫在眉睫,外交部竟無動於衷的話,恐怕更不對勁。看似不合理的決策背後,緣由竟錯綜複雜。尤利爾有心反駁,卻拿不出新方案。說到底,執法隊是對準內部的一柄利刃,而在戰爭中,人們需要利刃。
短暫的安靜後,尤利爾開口:「我去見了海倫閣下。」
『她好得很』
「諸神保佑她。」尤利爾乾巴巴地表示贊同。
指環卻明白他的意思。『海倫對敵人所知不多。事實上,那傢伙狡猾多端,深諳刺客之道,一擊不中便立刻消失——是真正的消失。若非天文室破解了他在霍科林佈下的疑陣,我們甚至沒法記得他的存在,更別提在這兒討論了』
這些形容教尤利爾有所聯想。「怎麼回事?」
指環不再繪製字句,某個邊角符文輕輕轉動,以光束的形式把事件的前因後果投射在牆壁上。見到「人皮」描述的瞬間,尤利爾立刻確定了,襲擊海倫閣下的夜鶯就是「無星之夜」王宮裡守衛國王的刺客施蒂克斯。
甚至不止如此。此人的刺殺物件囊括了「勝利者」世系後裔,會使霧精靈的魔法,又自稱是吟遊詩人,不是戰士……諸多線索召示了他的身份。
在追尋黑城過往的途中,學徒聽過許多故事。其中一個將它們串聯起來:阿蘭沃的結社成員施蒂克斯和水妖精哥菲兒,還有這個故事的開端,帝國長公主海倫,她是「命運女巫」閣下的祖先。
「我記得原本高塔沒有外交部,只有信使。」早在一千年前,占星師們就學會不親身犯險了。
『這是個古老而榮譽的職位,可以追朔到青之預言時期。問我的話,不該將它授予一介學徒』
「榮譽?」尤利爾問,「信使與外交部使者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