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布不好意思地撓頭。他本人也曾是“歡迎”學徒的一員。“我還沒感謝你救我一命呢。”
“你不會也邀請我住一晚吧?”
“去我家還行。”他一聳肩,“這兒就算了。卡加特是個膽小鬼,總擔心學派巫師給他下詛咒。這是有原因的。巫師闖進城時,十字騎士以護衛領主的名義將他扣在了教堂。”
“他受傷了?”莫非學派巫師真敢傷害當地貴族?
“得了,我看他毫髮無傷。城衛隊趕到後,十字騎士便放了人。由於當時還有惡魔結社作亂,他們甚至一同護送他回來城堡。”
“真是有驚無險。”
“當地的十字騎士我都很熟悉。”巴拉布咳嗽一聲,“小時候,皇帝不願意讓黑城被神官管束,因為這樣商人們都不敢出門做生意……我父親派人請過一位號稱是疾病退休的聖騎士做教頭,那老殘廢連十二歲少年都打不贏,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於是我們最後不得不去蓋亞教堂找人。”
尤利爾聽了大受震撼。看來黑城的魔幻之處我還未全領教。
“總之,黑城再繁華,也只是佈列斯的偏遠小城,還是正經人口中的罪惡之地……但也不是沒有好處,長住在城裡的人我都熟悉。”
“我聽說黑城是全諾克斯最大的菸草生產地。”
“卡加特的煩惱也由此而來。”巴拉布嘆息,“你們的交手確實沒威脅到他的人身安全,但他治下的領地可是遭了殃。有人在城外放火,建築受到破壞,宴會開始前,他才打發走十幾個上門稟報損失的小地主。”
“想必守誓者聯盟的使者正在與他商量這些事罷。”尤利爾不敢斷言聯盟商隊會賠償。可能佩欣絲會考慮?但很明顯,儀式失敗後,隊伍的領導權落到了紅光西塔安戈頭上。
甚至於,也許他們都沒想過。不是沒這個可能,神秘生物的思維與凡人不一樣。
“我不關心。反正田地的抽成不送到我的口袋。”他拍了拍胸口,不禁悶哼一聲。“該死!別不信,但之前那身盔甲可是我親手打的。卡加特從不讓我穿著它進城堡。”
“好手藝。”我可沒這能耐。“幹嘛懷疑?老實說,巴拉布,你是我見過最不像貴族的貴族。”
“可能因為我是父親的幼子,他沒財產留給我罷。我的兄弟們——不只是卡加特——大多拿我當門房的兒子。算了,誰在乎他們的看法?”巴拉布露出笑容,“萊蒙斯閣下給了我機會,要帶我回聖城參加聖騎士的選拔。”
“恭喜你。一條光明之路。”
“我以為我會重新當侍從。”他夢幻地喃喃低語,“成為某個強大聖騎士的侍從官,給他牽馬跑腿之類。或者去教堂受訓誡,直到變成狂信徒。我不是說我不愛女神,但……”他不安地瞄了一眼學徒。
“我完全理解你,巴拉布。”
“老天!你不明白。但願他們不會攆我去看門。”
尤利爾見識過許多神秘生物的門房,而巴拉布·塔蘭尼塔司位列其中實在是屈才。我看就算他們真這麼幹,你也會樂意去的。“總比打掃聖堂的圖書室強。我去過一次,裡面的書卷堆積成山。”
“黑熊”緊張地笑了笑。
侍女推著酒水走近,直徑鑽進了休息室。尤利爾讓過推車,不料鞋底發出了響亮的摩擦聲。巴拉布如夢初醒。“對了,有人託我給你帶份口信。”
“口信?”
“是那位通靈者小姐。德拉·辛塞納。我不知道原因,我和她不熟。”
“人們說她在混亂中失蹤了。”尤利爾又一次想起那些藍色的信封。這些如今是他再次上當的證明。
“我親眼所見。”巴拉布信誓旦旦地說,“她突然醒來,一個人走向角落。等我回頭去,她就消失了。妮慕小姐說她也看見辛塞納自己站起身。”
事情與學徒預想中有些出入。德拉·辛塞納大搖大擺走出隊伍?她一個人能上哪兒去?難道學派巫師認得她?
“這是怎麼回事?”學徒皺眉。
巴拉布對此並非不知情。“守誓者聯盟的人認定她做了某些,呃,不名譽的事,但沒人有證據。只是聯盟的儀式失敗了,人們普遍心態糟糕,悄悄離開或是明智之舉。”他踩住地毯邊緣,用鞋底蹂躪一處花紋。“我和她們……不是一路人,恐怕我對商人和神秘支點間任何事都……不算了解。但她透露,我是說,德拉,德拉·辛塞納。在安全屋裡,在臨走前,她透露出一些事,要我轉告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