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夜騎士的『懺悔錄』離開你的夢境前,它仍受你的神秘影響。希塔裡安·林戈特的姐妹曾持有『懺悔錄』,她們都做過奇怪的夢,而原本持有它的巫師則沒有相關記載。可見,聖典其實能對外界的神秘作出反應。”
“確實挺像那麼回事。”精靈女士認同了。“好吧,看來神秘物品也可能存在智慧。誰說得清?反正我是沒什麼瞭解。”
『就算聖經有腦子,也不見得會幫你的忙』索倫說,『瞧,懺悔錄的主人不是你……』忽然,它頓住了。
“確實。但『懺悔錄』和誓約之卷不同。”尤利爾輕聲說,“它不是孤本。”
“你的導師大人從我手裡拿走了『懺悔錄』。眼下它屬於誰?”
“是他本人。我在夢裡見過他。”
石頭小徑寂靜黑暗,空氣潮溼。等神術的光輝照亮四壁,隱約能瞧見凌亂的爪痕,淺一些的被苔蘚填滿,深一些的已有積水。顯然黑月河也並不是一成不變,到了雨季,潮水很可能將這裡淹沒。他們繼續向裡走,同時保持了一段時間的沉默。
“這麼說,你早有準備?”梅布林忍不住問。
“預兆時有淺顯。”尤利爾下意識搬出他用了一百遍的藉口。雖然高塔信使中少有人兼修占星術,例外卻總還是存在的。他儘量維持平靜。“所以到底是哪裡奇怪?”
“別傻了。”精靈女士偏過頭,火光使她的眼睛有一瞬間的高亮。“夢是靈魂深處的寫照,往往記錄著人們不願分享的過去。你看到了你們統領的秘密,而且沒得到允許。我說不準他會對此作何反應。”
尤利爾完全沒想過:“幾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真有這麼嚴重,閣下?”
“倘若有人偷窺你的過去,你會怎麼辦?”
“我沒什麼好隱瞞……”學徒住了嘴。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黑騎士的威脅似乎與使者沒關係,畢竟,他不瞭解我在喬伊麵前幾乎沒有秘密……可一旦反過來考慮,情況就未必相同了。“見鬼,我又不會說出去。”由於停頓太快,他差點咬到舌頭。
『何不嘗試一下』索倫不懷好意地慫恿,『我早說過,我還沒見識過你進行格式化重啟呢』
“感謝提醒,我現在差不多見識到後果了。”尤利爾沒好氣地說,“是不是非得丟點什麼才算結束?”
指環沒明白。
『但如果這裡真的是阿蘭沃,或許你還有救』它轉而寫道。
真假難以定論。“說說看,睿智的格森先生。”
『我之前就覺得你這話言不由衷,小子!』尤利爾趕緊否認。但可能等到下次重啟,我就用不著這麼麻煩了。
『聖經的夢境不全屬於我的主人,只包含其中一少部分。不死者領主也擁有聖經,且在神秘上分量相等。據我所知,白之使上任的時間是兩百年前,成為統領則是在聖者之戰』
“完全不是一個時代……?”
“集體夢境。”梅布林斷定,“懺悔錄建立夢境時,持有者的記憶會被拆解,重新拼湊,最終面目全非地呈現在我們面前。”
“但我沒在夢裡見過黑騎士。”尤利爾不像他們一樣肯定,“我只是偶然之下發現了他的錨點……”
“……這傢伙就被你反向拖進了夢裡。”精靈女士挑起眉,“你操縱夢境的水平或許還要超過『懺悔錄』。”
『可能因為它還沒重啟過罷』
尤利爾繼續向前邁步,一腳踩在霜字上。“根本原因還是聖經。『懺悔錄』已經導致它曾經的持有者陷入沉睡,說明這是神秘的傾向。”
“我也曾是持有者。你指的是那女孩?沒準她們是特例。”
“我們才是特例。她不是織夢師,閣下。”
“仔細想想,我確實曾感受到夢境的牽引。”精靈女士若有所思,“只是我能拒絕它。訣竅在於抵抗睡意。”她的手指纏繞著披肩的流蘇。“一般來講,當你找到錨點,就會立刻從夢中驚醒。但集體夢境不屬於個人,你的錨點會藏在構成世界的每個要素中,完全無跡可尋。這才是真正的危險。”
『就是這樣』霜字轉移到牆壁上。『誠然,織夢師在保持自我意志這方面存在優勢,但‘錨點’的堅固遠超‘自我’,連你們也沒法影響』
“空境也不行?”尤利爾不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