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再給我們一個預言夢嗎?”
“沒人知道,除了她自己。”萊蒙斯不希望這樣。預言夢很危險,還往往不是一個人或一個組織的危險。諾克斯的秩序已經安寧了百年,誰會希望戰亂和災禍?“快休息吧,護送瑪格達萊娜回到聖城後,還有數不清的魔怪在邊境等著我們。”
“我們應該找到魔怪異動的源頭。它們沒理由集體跑出自己的領地,然後一窩蜂來城下送死。”
“沒錯,所以在瑪格達萊娜大人找到之前,我還得抵抗襲擊。”猜測議會命令背後的意義並不難,聖騎士無需考慮這些,聖騎士長卻不能不耐下心思考。他們確實是聖裁判所的利劍,但萊蒙斯希望杜蘭達爾的劍刃遠離無辜者。
“我們一起。”她拉開面甲,吻他的臉。亞莉克希亞,他親愛的伴侶,終於得到答案去安心睡覺了。萊蒙斯將為她守夜,直到破碎之月穿過群星。
他並非一個人清醒,聖騎士輪班值守,細微的響動令睡眠中的同伴安心。但萊蒙斯卻感到孤獨,是那女巫的緣故。本來我也是他們的一員。阿拉貝拉因代行者學徒的身份而苦惱,完全是幼稚的想法,她要面對的困難遠不止與其他神官的格格不入。
有個他沒預料到的人也醒著。“瑪格達萊娜大人,您來說服我更改行程安排嗎?”他沒回頭。
破碎之月映照出女巫的影子。
“錯了。我沒理由說服你。豎琴座給我的指引很模糊,除非我跨越亡續之徑。”
“您得到白之預言,預知了亡靈之災。”萊蒙斯說,“諾克斯要出什麼大事嗎?希望您不吝指教,最起碼也讓我有點準備。”
“告訴你實話,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們的女神沒說半個字。”
萊蒙斯皺眉。“不知道?”
“我的預言是夢中驚鴻一瞥,而非清晰明瞭的命運倒影。要是我知道諾克斯的每次災難,我就是高塔先知了,而不是窮酸的榮譽議員。”瑪格達萊娜不客氣地回答,伸手提了提裙襬,這個舉動忽然讓她有了片刻的青春風采。瑪格達萊娜是白之使那一代的神秘生物,而今最起碼也有兩百多歲了。
她稍微後退,藏進陰影裡。“但其他小事我可以提供一點線索,比如困擾索德里亞的魔怪……還有白夜戰爭。”
“白夜戰爭不是結束了麼?”
“噢,我指的是寂靜學派。以太之淵直接剷平了德拉布萊親王盤踞的海島,這還是聖者之戰後第一次有神秘支點發動此種規模的儀式魔法,巫師們的確果斷。”
“伊士曼是動亂之地,涉及秩序安危的問題必須解決徹底。”光輝議會也曾在冰地領引導破碎之月的神降,可那是秩序之內的爭鬥,對諾克斯沒有太大的影響。
“如果你們面對的問題憑秩序解決不了呢?”
“什麼意思?”
瑪格達萊娜沒理會他的提問。“那人們就要另尋出路。神秘領域不是世界的所有,諾克斯還有凡人……和我們信仰的終點。議會重啟月之祭禮,高塔追尋歷史的幻影,守誓者聯盟甚至掀起了內戰,這些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不知怎麼的,萊蒙斯感到襯衫被冷汗吸附在後背上,月光猶如安格瑪雪峰上的寒風,照得他背脊發涼。“這是個預言嗎?”
“當然不。”瑪格達萊娜說,“這是我的遺言。告訴代行者,我無法再幫他獲取指引了,無論是露西亞還是奧托。真正的信使將帶著死亡和新生的訊息從不可探知之地而來……破碎之月已經不會再降臨了,假如你們還有那麼一點契約精神,就順從我的願望,把我的屍體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