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爾以為她指的是鍊金魔藥“索維羅”,但阿加莎給出另一個答案:“是蓋亞教會。”
有什麼重砸在他心上。“……教會?”
“只要有足夠的贖罪券,神職者們不會吝嗇給予儀式作為賜福。畢竟神秘者活得久一些,假如他們不去攀登更高境界的話。”
又是我不瞭解的東西。但學徒強迫自己接受這一事實。他原本試圖將裡表世界的教會分開來看待,而墓地中的無字碑令他改變了想法。“請繼續,波洛小姐。”尤利爾走到使者身後,開啟了審訊室的門。
裡面的犯人微微抬頭。此刻是下午三點整,按照約定的時間,賭徒該被送到教會十字軍手裡。不過有了黑騎士和風行者在分會總部製造的動靜,他們的時間餘富出許多。
“他們是誰?”霍布森嚷嚷。沒有人理會他。喬伊雖然是惡魔獵手,但顯然他對惡魔中的底層垃圾不感興趣。
“安德魯·弗納原本是個鐵匠,很難說家裡積累了什麼財富。可他在某一天得到了教會的垂青,得以從凡人中脫穎而出。”有了統領的許可,阿加莎完全可以在事務司裡把這位維修師的資料查個底掉。哪怕維修部隸屬於後勤司,作為非學徒晉升的神秘生物,安德魯·弗納在經歷稽核時也會在事務司留下詳細的背景資訊。
賭徒猛地仰起頭,不可置信的灰暗神色在他陰鬱的臉上浮現。“你們竟然抓住了他?”下一秒他自以為找到了目標,“是你!可你不過是個占星師。”他的口吻飽含困惑。
這傢伙根本不認識喬伊。尤利爾心想,他也不知道我不是占星師。“我得說,這件事跟我沒關係。”阿加莎小姐到底幹了什麼?
“我給了她審問安德魯·弗納的權力。”使者告訴他,“這本該是你要做的事。”他將蒼穹紋章丟給學徒。
我要做的?尤利爾在接住紋章的一剎那明白過來。喬伊催促他儘快解決問題,而蒼穹紋章無疑能給治安局提供便利……結果我用它擅闖教會禁地。這種蠢事他簡直不相信是自己幹出來的。尤利爾第一次覺得他的理解能力還需提高。
“弗納先生說了什麼?”他忍不住問。
偵探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我會告訴你,現在聽我說。”
即便承認她的故事帶來了新的震撼,尤利爾還是覺得此刻說這些很莫名其妙。
“安德魯·弗納獲得了神秘職業,他的價值飛速提升,最終得以脫離聖卡洛斯的泥沼。在臨走前,他將自己的四個女兒嫁給當地人,然後與她們斷絕了聯絡直到今天。”
“他為什麼這麼做?”皮科爾問。
“照我看,他要麼是頭腦不清醒,要麼就是重男輕女。”威特克說,“她們可是他的親生骨肉。”
親生骨肉。尤利爾感到寒意襲來。
“顯而易見,他不會自願這麼做。也許人們表達愛的方式有所不同,但沒人會把心底的情感弄混淆。”阿加莎給出答案,“他不得不這麼做。”
“請別賣關子了,長官。”皮科爾催促。學徒本不認識這名治安官,現在不禁注意到他。
“又一個不懂規矩的傢伙。”偵探小姐咕噥一句。“這還用我說?原因是明擺著的。這麼明顯,真奇怪你們還沒看出來。”她咳嗽一聲,“別忘了,弗納本來是個鐵匠,他到哪兒去找支付教會賬單的金幣?蓋亞樂於助人,但也絕不是一昧施捨。”
“但他得到了魔法。”威特克摸摸自己的光頭,“他讓教會認可了他付出的代價。我想我知道他付了什麼。”
“在最艱苦的時期,人們會販賣兒女求得食糧。這樣不僅是自己,孩子也會填飽肚子。蓋亞教會有收留流浪兒的地方,是這樣沒錯了。神父也鼓勵養不起後代的父母將嬰兒獻給女神。我能想到這些神職者會怎麼勸說。”阿加莎換成憐憫的口吻,“‘你有四個女兒,’他先是祝福她們,然後喝一口這對可憐又虔誠的夫婦準備的酒。‘你一定很愛這幾個小天使,愛她們就該想想她們的未來。把一個女兒捐給蓋亞,也一定沒問題吧?她會侍奉神,幸福終身’。或許他說了別的,但八成還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