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亡靈並非免疫物理攻擊,神秘生物雖然有神奇的特性,卻也容易被神秘破解。學徒僅僅在刃口附了薄薄一層魔力,就讓自己的傷害從零一下子提高到了出力的百分之五十。
這頭遊魂失去了半截身體,它在原地小幅度地騰空又降落,這麼折騰了幾下,便無力地枯萎乾癟,直至消失不見,只留下滿地的半透明粉末。
尤利爾意識到自己成功殺掉了一頭高階亡靈,這原本不是他能辦到的事情。
“反正我一直都在挑戰自我,也不多這一件了。”他低聲自語了一句,飄蕩的幽靈們感知到同伴死去,便朝著這邊游來,而後被掌握了竅門的學徒挨個變成粉塵。
這時尤利爾總算是能抬頭,專心關注與死靈法師的戰鬥了。
而上空的嘈雜已經弱了下去——
戰鬥快要結束了,尤利爾望著傷痕累累的雄鷹和法師身上七零八落的骨架,一時判斷不出是哪邊贏了;血跡蹭得滿牆都是,吊燈和橫欄早就被打碎了。
狼藉不足以形容大廳的場面,老實說這棟建築還能保持挺立都是令人十分詫異的事情了,裂痕豁口遍佈牆體,領主城堡的主堡此刻好像一棟待拆的危樓。
埃茲·海恩斯甚至無力維持獸化的形態,他的羽翼邊緣長出了手指;對面的死靈法師則臉色通紅,右臂上的骨矛長爪無一完好,肩膀被撕下了一大塊皮肉,同時衣衫襤褸。
可這不意味著兩敗俱傷,學徒看到斷裂的尖刺深深扎進獵鷹的身體,傷口處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一層層黑煙在被魔法洞穿的羽毛骨肉中穿梭,尤利爾感到恐慌像沸騰的開水從壺裡溢位來,他幾乎無法直視這樣的慘像。
就連思考紐厄爾魔力變化的原因都沒有機會,學徒眼前掠過塞西莉亞的影子——
女神啊,為什麼還要奪走更多?
失血過多帶來了眩暈和麻木,德魯伊跌落在一處坍塌的石板上,尤利爾趕緊跑過去,萬分慶幸地發現他還有呼吸。
學徒試著挪動了他一下,傷口就血流如注,他嚇得不敢再動。但身後的死靈法師落地後重新有了戰鬥力,紐厄爾的傷勢不影響魔法的使用。
可已經來不及了,他們都將死在這裡。
尤利爾用劍指著神父,哪怕他清楚單純的招式在魔法面前毫無意義。
何況學徒對自己這兩招漏洞百出的把式實在沒多少信心。
“你又是哪個?”紐厄爾不介意與一個剛轉職的新人交流,雖然這有些不可思議,但他的確沒有修諾總管那種貴族老爺特有的傲慢態度。
“被你迫害的無辜者中的一個。”尤利爾答道。
“你不無辜,因為活著就是原罪。”
“說實話,你們崇拜的理論我直到今天才有耳聞。這得感謝王國的巡遊騎士和文化督察部門,他們兢兢業業地堅守崗位,得以讓你們那套腦子有毛病的人想出來的、誘使人腦子出毛病的歪理邪說不至於四處流傳。”
尤利爾注視著神父的臉色逐漸難看,他的語氣飽含憎恨:“既然你認為死亡值得追逐、生命只有原罪,那你為什麼還活著呢?”
“加瓦什的法師大多是活人,遵循你們的信仰,他們都是瀆神者!”
“窺見真理之人從死亡中獲得力量,因而人們歌頌祂。”紐厄爾平靜下來,他覺得自己犯不著和一個小鬼計較,那簡直是喪失理智的行為。
他抬起手指,就要殺掉面前兩個礙事的神秘者:“加瓦什是蘇維莉耶眷顧的土地,它原本也是諾克斯的一部分……等我找到誓約之卷、將威金斯家族變成歷史後,我會去那裡敬拜神明的。”
死亡近在眉睫,尤利爾恍惚起來,這一刻學徒腦海裡想的居然是紐厄爾的話——這個死靈法師竟然沒有去過加瓦什?
他不是從死者之國而來?
帶著怨念、詛咒的魔力編織神秘,正午碧空熾陽,昏暗的城堡中卻鬼影祟動。尤利爾只來得及橫過劍,凋亡的魔法將鋼鐵擊成千百片碎針。